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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号废了,我重开[重生](398)

作者:骑鲸南去 时间:2025-11-22 11:18 标签:天之骄子 升级流 前世今生 朝堂

  苏举人出现在这里,他一点不惊讶。
  此人总爱窥探他的行踪,还自以为隐藏得天·衣无缝。
  既是如此,他来都来了,就顺势把套下了吧。
  五皇子向来是想拉拢他的,明里暗里使了不少力。
  只是他若贸然投诚,未免太过突兀。
  名义上,六、七皇子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倒向与他素不相识的五皇子,总要有些说得过去的理由才是。
  思及此,他嘴角挑起一点苦涩的笑意:“无事。苏兄,只是……有些不甘而已。”
  苏举人在他对面坐下:“守约贤弟高中状元,本是天下第一得意事,怎么反倒心有不甘起来?”
  闻人约低声道:“……他心中无我,我怎能甘愿?”
  苏举人眼睛一亮:“守约贤弟心中有人了?是哪家千金,叫你如此害相思病?”
  闻人约张口欲言,话到嘴边,又停口不语:“唉,算了,喝酒。”
  苏举人急着套话,被他钓得心痒难熬,身体微微前倾:“守约贤弟如此美质良材,哪怕是相府千金,怕也配得啊。”
  “……千金?”闻人约轻笑,“他心如铁石,纵有万金……也难换他心啊。”
  在苏举人被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闻人约钓得欲生欲死之时,乐无涯也返回了驿馆。
  入夜之后,都察院的专属驿馆内外安静得很,唯有初蝉拖长音调,高一句、低一声,唱个不休。
  回来时,乐无涯走了正道。
  推门而入时,他先隔着门缝,检查了一下门栓。
  在今早上朝归来后,他就把自己的一丝卷发系在了门栓之上。
  但凡有不速之客打算闯空门,只要想从大门进入,头发必断。
  闻人约来时,他之所以纵身跃窗而下,就是为着不弄断头发。
  当然,为着避免有人有门不走走窗户,他还在窗台上撒了一层细沙。
  这沙子是他从桐州沙滩上揣来的,质地细腻,色如霜雪,在上京根本没有这样的砂质,就算旁人翻窗后发现了这个小机关,有意抹去自己的痕迹,也找不到一模一样的沙子。
  也就是说,窗台上应该只有他留下的手印。
  有了这两重保障,尽管他窗户大开,果真没有一只老鼠溜进他的住处。
  乐无涯正要安寝,突然发现,有一支短箭正落在他的床铺上,箭镞被取掉了,其上包裹着一张柔软的白绢,箭身上还挂着一枚荷包。
  荷包里是一块醍醐饼,正是他之前爱吃的口味。
  乐无涯还没展开白绢,就猜中是哪个小子干的坏事了。
  姜鹤百步穿杨的技能,竟被他用来传书递简,简直是暴殄天物。
  展开后,绢上的果真是项知节的字迹。
  “闻人先生不在家中,不知是往何处去了。”
  “临书不知所言,念您万遍,以表尊敬。”
  乐无涯又好气又好笑,对着白绢骂了一句:“滚蛋。”
  你那是尊敬吗。
  我都懒得说。


第241章 坦心(三)
  乐无涯啃尽了醍醐饼,另寻了一方白帕,蘸墨挥毫,写下一段话,仔细折好,揣入自己怀里。
  随后,他起身走到窗前,作势要关窗。
  一阵含着寒意的凉风袭来,他也不惧,顶着夜风,将半边身子探出窗外。
  天际新月如钩,他手中白绢在月色下被风拂动,有如流云舒展。
  与他数尺之遥的房顶上,盘腿坐着一个裘斯年。
  在他旁边,整整齐齐地码着一摞绿豆糕。
  由于得了皇命,他盯了乐无涯一整天,和他一样,也足有一天水米不打牙了。
  直到此刻他才得空用饭。
  裘斯年吃饭是很有特色的。
  那不应该被称之为“吃”,更近似于填鸭一样地往肚子里“灌”。
  他把绿豆糕用手捏成细糜,塞在嘴里,连嚼也不嚼,就囫囵吞下去。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就吃了七块巴掌大的绿豆糕。
  饶是他一张脸蛋生得再清俊,这样的吃法也是要招人侧目的。
  所幸,现在盯着他的只有天上月。
  再没有人仿佛从天而降似的,凑过来感叹一句:“我们小阿四又在喝饭呢。”
  ……
  裘斯年五岁那年,一岁无雨,草木枯焦。
  叔父在乡里素有侠名,眼见活路断绝,他索性振臂一呼,拉起一帮乡亲父老造了反。
  结果还没出省,便被官兵一锅端了。
  对那时年幼过分的裘斯年而言,叔父造反的好处,便是他连吃了几天的干米饭。
  他胃口小,几顿下来,统共吃下的米还填不满一个海碗。
  在短暂的饱腹之后,接踵而至的长达六个月跋涉上京的苦日子。
  ——裘家八个未成年的男丁,全要被押解进京。
  一开始,还有大哥哥抱着他。
  大哥哥病死后,二哥哥要接着抱他。
  裘斯年没答应。
  他见过奶奶饿死在家中的模样。
  他知道“死”是什么。
  哥哥们走路已经很累了,他不可以不懂事。
  于是,他迈着一双细瘦如麻杆的小短腿,踉踉跄跄地跟着队伍的尾巴跑。
  他很饿,时常饿得眼前金星乱迸,可他还是连滚带爬地追着、赶着。
  负责押解的官兵其实也懒得管他。
  大家都是爹生父母养的,心都不是那铁打的。
  五岁的小孩子,还没刀高,懂个屁呀。
  他们私下商量,要是这小子真的在押解途中跑丢了,就报个病亡,回京后跟上司打个哈哈,请上几顿酒,事情也就揭过了。
  但裘斯年硬是跟了上来。
  他不敢掉队。
  若是真的掉了队,他就真的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
  一路上,裘家兄弟陆陆续续死了五个。
  等进了宫来,挨上一刀,变成太监,又有两个没熬过去。
  裘斯年的生命力确实比兄弟们要强些。
  伤口撒上点草木灰,止了血,他便像是一只被阉了的小狗,蜷在一张破席子上舔好伤口,灌上几口半冷不热的米汤,便又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
  只是当他爬起来后,他举目四望,发现朱墙碧瓦之中,只剩下了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年纪太小,旁的太监欺负他,说他是罪奴,把最累最苦的活儿甩给他,他就接着,不生气,不恼怒。
  谁让他是罪奴呢。
  他天生有罪,全家有罪,到这世上就是来受苦的。
  其他的事,对他来说都不算最苦。
  至苦的是,他的身体内总烧着一把火,一到饭点,那把火就格外炽烈,烧得他头晕眼花,什么都顾不得了。
  有太监调侃他,他一个小孩,能吃八个人的份。
  可裘斯年并没成为一个真正的饭桶。
  相反,他干活伶俐,头脑清醒,而且别有一股野兽一样的敏锐直觉。
  只要让他吃饱,他便能不分白天黑夜地干完八人份的工。
  掌事太监看中了他身上这股子劲儿,渐渐的不许旁人欺侮他了,甚至准他偷偷学字读书。
  裘斯年从最底层的火头杂役做起,从扫地、开门、刷马桶这等活计干起,硬是在十二岁那年,混成了守仁殿的洒扫太监。
  亲眼见到了诛他全族的皇上时,裘斯年心里只有惶恐和紧张,并无恨意。
  家里人只活在他记忆的一角,是蒙了尘、盖了土的,是分隔阴阳、遥不可及的。
  皇上却是近在眼前的主子,还会把吃不完的点心打赏给他呢。
  皇上还挺喜欢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笑称他“有福相”。
  某日,皇上又赏了他半块芙蓉糕,兴之所至,随口问他姓什么。
  裘斯年正对着糕点吞口水:“回皇上,奴婢姓裘。”
  皇上隐隐皱了眉头:“哪个裘?”
  裘斯年:“……”
  他隐隐觉察到了危险,但他并没有“拒答”这个选择:“回皇上,上求下衣,家中行四。”
  皇上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并未置评,只唤来薛介,对他耳语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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