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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号废了,我重开[重生](256)

作者:骑鲸南去 时间:2025-11-22 11:18 标签:天之骄子 升级流 前世今生 朝堂

  作者有话要说:
  钱知府:官场酒文化要不得。


第150章 博弈(九)
  华容快步走进后院。
  绿树低垂画檐,冰碗罗扇轻缣。
  乐无涯坐在后院的柳树下,晾着月亮吃杨梅碗,见华容前来,遥遥地对他递出一碗,笑得眉眼弯弯:“小华容,这个好吃,来吃这个!”
  华容从善如流,接过碗来,偎灶猫似的偎到了乐无涯脚下,捧着满是凉雾的冰碗,心下的沸火才消下了三分。
  不待华容开口,乐无涯舀起一颗杨梅,送到唇边:“他知道背后的人是我了?”
  华容一惊:“大人,我还一句话都没说呢!”
  “还用你说?”乐无涯含着杨梅,戳他的脸蛋,含糊不清道,“这儿,这儿,还有这儿,都写着呢。”
  华容一腔子的惶恐不安还未成型,便被他戳了个支离破碎。
  他猫在大人脚下,仍是心有戚戚。
  华容能在地窖里如此进退有度,应答得当,多亏大人提早和他通了气。
  倘若他无所准备,乍然听见訾主簿拆穿大人身份,华容非吓得操起食盒把人拍晕过去不成。
  他感叹一声:“訾主簿到底是刑名出身,真是火眼金睛。”
  随即,华容扬起脸来问乐无涯:“大人怎知卫大人要拿钱知府这件案子做文章呢?”
  乐无涯放下冰碗,体态松弛地靠在摇椅上,懒洋洋地闭着眼,自有一段风流斐然的态度:“文章要做大,就要选一件既有分量、也不可太久远的案子,最好是这一两年的,不然从故纸堆里翻出来一件殴杀的寻常案件,谁也懒得去查,想要借题发挥,亦不可得啊。”
  华容深以为然,浅浅的一点头。
  “此事要与牧大人牵扯颇深,最好是他亲手经办,才能轻松将他拉下水来。”
  “案情不可过于繁复,证据不可过于复杂,譬如南亭明秀才的谋反冤案,一环扣着一环,牵连了煤矿、当铺、仵作、流氓葛二子,但凡有一个环节漏了风出了错,便是满盘皆输。因此,最好是人证不多、物证也不甚实在的意外命案。”
  “如此这般,一条条筛下来,剩下的案子,实在不多了。”
  “只有钱知府意外坠河的案子,用来当这个口袋,最为合适。”
  “对了,还有一条。”乐无涯微微欠身,朝向华容问道,“那位主簿大人,手汗应该挺重的吧。”
  闻言,华容诧异地直起了腰杆。
  方才訾主簿吃完了饭,华容拿出随餐盒一起带进来的热毛巾替他擦了一把身体。
  在擦到他的手掌时,华容的确发现他两只巴掌格外湿滑,汗津津地透着寒意。
  他当真要对乐无涯五体投地了:“您是怎么晓得的?”
  乐无涯笑吟吟地反问华容:“哎,华容,换做你是那倒霉的訾主簿,被卫大人拉进这么一个绝户计里来,你跑不掉,又不敢跑,第一件事要去干什么?”
  华容寻思片刻,眼睛一眨,恍然大悟:“我会……会去找钱知府的案卷,反复观看,好将细节烂熟于心,免得将来对答起来,有什么错漏之处!”
  “对咯。”乐无涯摸摸他的脑袋,“依照大虞律例,刑案案卷一律用青绦束起,封存库中,但凡借阅,必要记录在册。尤其是以咱们那位牧大人不苟言笑的德行,好家伙,阎王爷似的,谁敢越过他去私开刑部案库?唯有訾主簿一个,最方便接触到案卷,还可以免了登记这桩麻烦。”
  “前段时日,我叫牧嘉志将历年案卷分批送给我。这事你可还记得?”
  见华容点头不迭,乐无涯继续道:“钱知府坠水案件发在年初,明明才过去半年多光景,可与同期刑事案卷一对比,那青绦竟是隐有发白褪色,像是有人反复拆开观阅过,且那人必定有些小毛病,比方说,一紧张便要冒手汗。”
  华容听得叹为观止,眼睛亮晶晶地赞道:“大人,您是天上的紫微星下凡尘了吧?”
  乐无涯往他脑门上弹了一指头:“少拍马屁。”
  “华容是真心诚意的啊。”华容捂着脑门,万般不解,小声嘀咕道,“……再说了,明明大人平时也爱自卖自夸,怎么不让咱们夸呢?”
  乐无涯抬手摸了摸他微红的脑门:“我自夸,是我天纵英才,应得的,用不着你们锦上添花。”
  除了这不要脸的话,乐无涯还有些话没说出来。
  对着那些不亲近的人,乐无涯挺乐意和他们周旋嚼舌,哪怕听上一堆无聊无趣的奉承话也无妨。
  可对着这些亲近的人,他只盼他们多多修炼自身,少将心思和精力浪费在溜须拍马这种毫无用处的事情上。
  他乐无涯再强,也强不到他们身上去。
  除了自强自立、之外,没有更踏实的晋身之道了。
  华容自从跟了乐无涯后,见过的世面车载斗量,已能懵懵懂懂地听出些言外之意来。
  他愈是懂得大人话语中蕴含的善意,愈是依恋信服地缩在乐无涯脚边,仿佛是趴在鹰隼翅膀下的幼雏,颇觉安全舒心:“訾主簿已知晓背后主使是您,大人要如何待他?”
  “他说他要什么了吗?”
  “他要一盏油灯,要一些书,还要一套衣物。”华容问,“大人,他不会要跑吧?”
  乐无涯笃定道:“不会。”
  华容细想一番,甚觉有理。
  訾主簿之所以肯答应卫逸仙,协助他栽赃牧嘉志,无非是他无钱、无依、无凭。
  他訾永寿是吏非官,根基薄弱,一旦卷入上层官员争斗,别管这些人斗输斗赢,他姓訾的肯定得先脱一层皮。
  卫逸仙伸一根大拇指,就能把他活活摁死。
  与其现在贸然冒头,去应付外头的风风雨雨,不如暂避在此,再图以后。
  况且,乐无涯绑他,却没有杀他,那便是愿意护他、救他。
  訾永寿若是这点都想不明白,那他就活该被人活活坑死了。
  “书和油灯都给他,衣裳就不必了。”乐无涯闲闲地一挥手,“若这人真不识好歹,是个乐意一头撞出去自寻死路的蠢蛋,就叫他光着腚跑出去吧。”
  ……
  訾永寿无端失踪,惹得衙门中人众说纷纭,人心浮动。
  在这炎炎如火烧的三伏天里,牧嘉志坐在堂上,急得宛如身投巨灶,坐卧不宁。
  对訾永寿家中境况,他最是熟悉不过。
  他只剩下这么个血亲胞弟,断不会无缘无故地弃他而去。
  可就算真是倭寇土匪之流,挟怨泄愤,将人劫掠了去,都过了这么些时日,要么该送回尸首,要么该来信索要赎金,怎会像是泥牛入海般无声无息了呢?
  牧嘉志手头办过太多刑案,脑中有无数流寇杀人的案例,想来想去,没有一件好事情。
  他一边心急如焚,另一边还要不甚熟练地顶着一张冷脸,前去安抚訾永寿那同样凄凄惶惶的弟弟,谎称是知府大人越过自己、派他前往他地公干去了,能瞒过一日是一日,免得这小病猫乍然受惊,彻底病倒,那他可就真真是太对不住訾永寿了。
  卫逸仙那边,则想得更加简单。
  ……訾永寿怕是个不经事的,不敢指证牧嘉志,索性脚底抹油,溜了。
  “我还以为他是个性情温懦的顾家之人,有这么个病歪歪的弟弟拖着,哪里也去不了,竟没想到他还真能把弟弟扔给牧嘉志,一走了之。”卫逸仙感叹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他的贴身僮仆满心惋惜:“如此一来,大人的精心筹谋岂不是白费了吗?”
  事到如此,卫逸仙不得不承认,这一场一击必得的杀局,歪打正着、莫名其妙地被打乱了节奏。
  不过,卫逸仙只是在得知訾永寿失踪时心慌了一阵。
  事后,他迅速地心定了下来。
  隔壁的鸩杀农夫案,眼看就会顺藤摸瓜地牵扯出半年前的钱知府落水案。
  在这关头,訾永寿突然消失,不管他是临阵脱逃,还是真的倒霉,在回家路上遭了悍匪,横死在了不知哪个乱葬岗上,都不妨碍这起旧案被牵扯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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