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号废了,我重开[重生](356)
乐无涯把手搭在额头上,将额前微乱的卷发向后捋去,没头没脑地道:“好像是有人念我来着。”
华容没听懂:“什么?”
乐无涯不答,将怀里的小棋子拿出来看了一眼,想,不知道进度如何了。
昨天回来,听宗曜说,张凯还有心思去嫖小戏子。
唉,烦人,想把人阉了。
他看一眼窗外的无边春色,揉一揉发热发紧的小腹,一个翻身坐起身来,把小棋子贴身藏好:“不睡了。瞧瞧我的人去。”
简单洗漱过后,他蓬着一头波浪卷发,跑到了元子晋的房间门口,甩开膀子就是一通砸门。
这一招立竿见影。
内里传来了元子晋有气无力的应答声:“……闻人明恪,你叫魂啊!”
乐无涯直截了当:“死了没有?”
元子晋:“……”
乐无涯:“好啦!一晚上过去了,那土匪都没找你追魂索命,说明他已经被他害死的恶鬼吞啦!大家都投胎去了,你还在里头沤着干什么?出来,跟我看看你的兵去!”
元子晋磨磨蹭蹭地拉开了门,眼底的灰青色藏也藏不住。
小老虎昨天剿匪,雄赳赳气昂昂地去,蔫头耷脑地回。
对他来说,在练习时投砸人形靶子是一回事,一流星锤甩过去、看一个大活人脑浆迸裂地在自己眼前倒下,就是另一回事了。
元子晋没精打采的:“我……”
乐无涯一把将他从房中薅了出来:“走啦走啦!”
元子晋见他活力满满,不禁想起昨天他摸上山岗,利索地一刀把暗哨抹了脖子的景象,那神态动作,轻松得和杀个鸡也没什么两样了。
他眼巴巴地盯着乐无涯:“我说,你是不是真杀过人啊?”
“杀过啊。”乐无涯痛快道,“我杀过的人,没有二百,也有一百了,我杀红眼的时候,连自家人都杀!”
元子晋怒道:“……你又骗我!”
由于元子晋过于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他未曾察觉到眼前人明艳神情下的一缕暗色。
“骗你好玩啊。”乐无涯很快恢复如初,背着手,开朗地把脸凑到他跟前,“哄好了没有?”
元子晋胡乱揉了一把脸,强自打起精神来,把踩在脚下的鞋帮提好:“有多少人受伤啊?”
乐无涯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十来个小子吧,冲得也太猛了,哎,我说,你阵脚是怎么压的?”
元子晋昨天虽说破了杀戒,心神不定,可见识到乐无涯的真本事后,仍是不免惊为天人。
否则的话,他定然是不许他搭自己肩膀的。
元子晋咕哝道:“还不是你,嚷嚷什么‘赢了吃肉,输了吃土’,人被你一鼓动,哗啦啦全冲上去了,还有冲太猛摔倒的,被后头的人踩了好几脚!”
乐无涯大笑:“还有这事儿?是谁?我笑话他去。”
元子晋:“……你惹的祸,还有脸去笑话人家!”
二人且笑且闹,一路向前走去。
……
桐州府内,谁人不知,近来知府老爷正忙着剿匪。
自打“玉桥牌”囤积坯布失败,引得桐州坯布价格大跌,栾玉桥便信誉大损,连带着那几个常年跟着他趸布的大客商都吃了挂落,弄了个好大的没脸,自是与他断了交情。
原本红极一时的“玉桥牌”,就这么轰轰烈烈、山崩海啸地倒台了。
此消彼长,“桐庐雪”的一股东风,挟裹着春意,吹开了一条大开的销路。
有了戚红妆源源不断送来的军费,再加上宗曜四下打探、如蚂蚁搬山一般汇聚而来的府内大小情报,乐无涯很快摸清楚了几家“倭寇”的盘踞地点。
即使本地豪强们有心资助倭寇,却决不敢把这样惯会打家劫舍的匪类留在家里当家丁。
他们可不敢赌这帮人的德行。
于是,这帮人被豪强们安置在山里放养,搭起棚子,充作山民,以垦荒农民的身份伪装自己。
平时豪强们出资,对他们加以供养,若是短了缺了,也由得他们劫掠往来商户、山下村庄。
等到官府来查,他们大可摇身一变,变回了短褐穿结的朴实山民,只一问三不知地推搪便是。
这帮人在桐州地界上肆虐横行多年,时至今日,报应亦是来得摧枯拉朽。
乐无涯在益州时歆羡万分的、一水儿的制式苏钢佩刀,府兵们有了。
拥有百匹好马的骑兵队“擎苍”顺利建起来了。
头、身、臂、腿、足的全甲装备,所有府兵都有了一套。
不说其他,单说是一队全甲步兵,就够把同等数量、不着盔甲的匪徒给杀个落花流水,宛如砍瓜切菜,且战损率奇小无比。
仗着这一身的好装备,外加习练出的高素质,很快,豪强们豢养的“倭寇”家里四处起火。
百姓们都说,闻人老爷是个绣花枕头的面相,谁想武德能如此充沛。
连着几次出外剿匪,都是闻人知府亲自带队。
乐无涯像是鼹鼠似的,哪怕这帮“倭寇”藏得再深,他还是能把他们生生刨出来,顺便搜出大批武器屯粮,装在大车上,再把匪首捆在车头,招摇过市地一路拉回来。
不仅如此,他还派遣军户,把“倭寇”们辛辛苦苦垦出来的地一股脑儿全给占了。
只要这些人肯去,垦出的地就归他们,三年之内,可以不缴纳税收。
顿时,军户们群起响应。
那些被驱散开来、侥幸得脱的阴沟老鼠们,还想偷偷回到原地去猫着,便是万万不能了。
不少豪强吃了大亏,心中恨意丛生,打算再按照先前对付历任知府的方式,多点开花,袭扰乡里,叫他首尾不能相顾。
府兵虽说能征善战,但总不能像孙猴子似的有分身术吧?!
然而,这回一交手,先前十战九胜的“倭寇”们,竟是碰了个头破血流!
年前,经过乐无涯一番训话鼓动,有七八十名府兵表了态,愿意回到自己的县、乡,练兵备战,谋一番自己的天地。
这七八十个金字招牌回到家乡,府兵位置便腾出来了一大批!
不少府兵离乡去县之前,还是个满嘴蠢话、撒尿和泥的毛头小子。
待到受训半年回来,简直是脱了胎、换了骨,行事进退皆有条理,还能说出些文词雅句。
但凡是有点心气的年轻军户,都热情万丈地撂下了锄头、投入了训练。
而军户的妻、子、父、母见到做府兵能有如此出息,更是没有二话,全情支持,好叫年轻士兵们无有后顾之忧。
况且,米溪县的张沣,抗击倭寇有功,如今爱妻在怀,家有良田,这种种好处,大家并不瞎,全都看在眼里。
这下,原本只是想搞点袭扰的“倭寇”们,生生撞上了一群等着立功的硬茬子。
桐州各县、各地,再无曳甲抛戈、战意废弛的败兵。
知府老爷的那句话说得好啊。
赢了吃肉,输了吃土!
……
乡绅们倚仗的武装势力,眼看被各个击破,自是个个屁股上着了火似的烦躁气愤。
“在‘家’待着被剿,出来也是被剿,还叫不叫人活了?!”一名曹姓乡绅醉醺醺地骂道,“姓闻人的……卖货的出身……杂种羔子!”
“不如先宰了闻人约?群龙无首,叫他们乱去罢!”
“你是没看见他腰里成日里别着两颗震天雷吗?远了,他有弓;近了,他有雷!上次,他打余老二家,余老二本来占了地利,居高临下的,满能僵持一会儿,这天杀的闻人约射了一颗扯了引信的震天雷过去,炸了余老二家的老窝,乖乖,半座山都被炸平了!”
“你他妈的——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炸平半座山?你怎么不说东海是他炸出来的?!”
一帮小乡绅凑在一起,七嘴八舌地骂了半晌,末了,面面相觑,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