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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号废了,我重开[重生](202)

作者:骑鲸南去 时间:2025-11-22 11:18 标签:天之骄子 升级流 前世今生 朝堂

  可等到他动手把那一地尸首串结起来时,他也没翻脸。
  在赫连彻忙碌时,乐无涯伏在他的马背上,和小黄马打商量:“哎,二丫受伤了,就让二丫骑你一会儿吧。她可是立了大功了,没她,我们三个都得死在这儿。”
  赫连彻一面把那被咬烂了脸的人扛起来,放在小黄马背上,一面想,疯疯癫癫的。
  然而,待到重新跨坐上马,摸到他的额头时,赫连彻原本就挂着霜的脸色又附上了一层坚冰:“……你发烧了?”
  乐无涯迷迷糊糊道:“达兄,我冷,你暖和。抱紧我,别让我掉下去。”
  赫连彻正翻身上马,试图稳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闻言,心下无端迸出了一阵酸楚。
  这句话宛如漩涡暗涌,将那久远的痛勾了出来。
  他至今还记得,被自己护在胸前的蓝色襁褓被人一刀割断、怦然坠地时发出的声响。
  赫连彻低下头来,看着委顿在怀里的人,胸中油然而生的是一股灼灼热气。
  他简短应道:“好。你别睡。”
  以赫连彻的经验,受伤之人本就容易倦怠,若是在这样寒冷的环境中睡着,就再难判断他的状况,一睡不醒都是有可能的。
  偏偏赫连彻是个话少之人,要引着他说话,可谓绞尽脑汁,千辛万苦。
  一开始,乐无涯还能有条有理地答上两句,行至一半,他讲的话就失了分寸,天上一脚、地上一脚的,有时是咕咕哝哝的自言自语,有时又像是在和什么人讲着什么话。
  赫连彻不能准许他这么放肆下去。
  若是自说自话久了,他会力竭的。
  他粗暴打断了乐无涯的话:“闭嘴。听我说话。”
  乐无涯打起了精神,仰起脑袋:“你要给我讲故事吗?”
  “……嗯。”赫连彻说,“给你讲个我弟弟的故事吧。”
  赫连彻其实不太会讲故事。
  更何况,他与鸦鸦的良缘,只有短短半年光阴。
  再往后,全是痛苦,是离乱,是恨海滔滔,叫他从不肯回想。
  因为从不肯细想,赫连彻还以为自己早该遗忘与他相见的种种细节。
  可直到开始讲述,他才惊愕地发现,那些陈年旧事,一丝不差、异常精确地铭刻在他的脑海。
  包括乐无涯策马向他奔来时,那绝望又充满祈求的神情。
  包括他将使臣乐无涯按在墙上、声声诘责时,他眉尖微皱的痕迹,和腰腹处被揉得凌乱一片的衣服。
  赫连彻知道,自己对乐无涯,一开始是极爱,后来是极恨。
  到了现在,就连赫连彻本人也分不清,对他是爱还是恨了。
  不过,他讲述的时候,并没有掺杂什么爱恨,只是平铺直叙,甚至有几分干巴巴的无聊,讲得他自己都困倦了起来。
  乐无涯却不再打盹,望着天空,愣愣地想着心事。
  末了,赫连彻补充一句:“他到死也要恨我的。这很好。”
  至少他还会记得他。
  乐无涯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
  “他为什么要恨你?”他轻声道,“他很爱你的呀。”
  赫连彻愣住了。
  他的心脏仿佛被人穿透胸腔,狠狠捏了一把,疼痛惶恐之余,声音立时失控:“你说什么?!”
  乐无涯费劲儿地回想了片刻,答说:“他就是很爱你啊,只是爱得很痛苦而已。”
  赫连彻的喘息愈发剧烈,厉声叱责:“你懂得什么?”
  乐无涯像是被吓了一大跳,顿时作讨好状,重新仰起脑袋,小声道:“哥哥,你别生气,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哥哥”二字,触动了赫连彻结冰多年的情肠。
  他几乎是立即手足无措了起来:“我……我……”
  乐无涯补上了后半句:“……等我摘了那个最大的柿子,马上就回家。”
  赫连彻的面孔沉了下来。
  ——景族从不长柿子。
  然而,还未等酸涩的余味在胸中扩散开来,他忽然猛然一拽缰绳,在冰雪呼啸中,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据他所知,闻人约是家中独子,从无兄弟。


第117章 旧曲
  乐无涯昏昏沉沉,如坠梦中,只觉自己的神魂在飘飘荡荡地前往云间。
  然而,一阵景族歌曲挟着风声,传入了他的耳中,生生将他拽了回来。
  那声音很沉很低,像是地母的咏叹。
  乐无涯一惊,醒转过来。
  他们居然还没抵达南亭。
  大概是被冻狠了,他的伤腿暂时没了知觉。
  风是寒的,雪是利的。
  然而一个顶天立地的人,一堵墙似的密不透风地护着他。
  大概是怕不能温暖到他,赫连彻脱下了厚重的大氅,把乐无涯撮拢在怀中,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他自己则掀开了前襟的衣裳,把乐无涯牢牢圈在了怀里。
  源源不断的热力隔着他的皮肉传递而来。
  乐无涯迷迷糊糊地想,这也是哥哥吗?
  他的两个乐家哥哥,大哥向来斯文端庄,自不必说;二哥就算再奔放热情,也从不大大方方地在他面前敞胸露怀。
  乐无涯吃力地转动着脑袋,想闹明白他们现如今的处境。
  他发现二人此刻并不在马上,而是躲在一片背阴的小土坡下。
  赫连彻的大马正带着小黄马休息。
  小黄马嫌冷,鬼头鬼脑地躲在大马的身后,用它高大的身躯挡风,恨不得蜷到大马的肚皮底下去。
  大马并不在意,只是专心吃草,一口接一口地呼出沉沉的白气。
  乐无涯想起了一件正事,忙直起腰来,试图从赫连彻的怀里往外钻。
  谁想,他刚一动弹,原本柔和地搂住他的手臂刹那间锁紧,力大无穷,差点把乐无涯的肋骨压断。
  乐无涯被压得岔了气,剧烈咳嗽了好一阵儿,咳得眼里都含了泪。
  赫连彻察觉到自己用力过猛后,也颇为失悔,将手头力道放轻再放轻,抚摸拍打着他的后背,为他顺气。
  乐无涯气息稍平,回头瞪了赫连彻一眼。
  赫连彻自知理亏,受了这一瞪,并不恼火:“你去哪里?”
  乐无涯抬手揉着胸口:“我去看看那个还活着的。可别给我冻死了。”
  “冻不死。我还带了件毯子,裹在他身上了。”
  乐无涯这才发现,那人也躺在斜坡不远处,裹得像只大茧。
  尽管还在昏迷,可单瞧他喘气的力度,比乐无涯自己要匀和有劲多了。
  乐无涯舒了口气,放心地向后一倚,问道:“怎么不走了?”
  “风大了,雪也大了。”赫连彻简洁道,“你这么弱,会被吹死。”
  乐无涯:“你咒我。”
  赫连彻:“实话。”
  乐无涯闭上眼睛:“那也不许咒我。”
  对这样不讲道理的孩子话,赫连彻本想嗤之以鼻,但话到嘴边,只剩下了简短的一声:“……好。”
  乐无涯在他怀里犯了一会儿懒,确信自己的体温确实有所下降,头也不那么昏沉了,才问道:“刚才你唱的什么?”
  “……”赫连彻顿了顿,才说,“哄孩子的歌。景族阿妈给孩子唱的。”
  乐无涯:“……你也不怕把我唱得睡过去了?”
  赫连彻注视着他的一头卷发,想,这首歌对鸦鸦,是不管用。
  小时候,每次给鸦鸦唱这首歌,他都会莫名兴奋起来。
  哪怕是昏昏欲睡了,听到赫连彻唱歌,也要挣扎着苏醒过来,笨拙地翻个身,趴到他怀里,仰着头专注地看他。
  鸦鸦似乎是很喜欢这首歌。
  或许是很喜欢听自己唱歌。
  赫连彻不知道。
  见赫连彻不说话,乐无涯点点头:“蛮好听的,再唱唱嘛。”
  赫连彻怀拥着他,轻轻摇晃,缓缓吟唱,唱得连凛冽风雪路过他们时,都柔和了许多。
  他唱一句,乐无涯跟着学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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