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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号废了,我重开[重生](305)

作者:骑鲸南去 时间:2025-11-22 11:18 标签:天之骄子 升级流 前世今生 朝堂

  宗曜被老马颠得几乎魂飞天外。
  他需得注意不咬到舌头,因此说话都变得磕磕巴巴:“……所、所以,这些贼人们是去、去而复返……”
  “是,听说东瀛那边乱纷纷的,各派势力斗得正起劲,这帮被赶出去的王八蛋在东瀛没人待见,就抱了团儿,跑去帮人打仗,还真给他们混出了点名堂。”
  乐无涯和小黄马一样悠然自得,款款道:“咱们这边不都讲究个衣锦还乡嘛,混出头来,可不就惦记着回家来了?再说,元将军已经不在浙闽一带领兵了。他把这帮人杀得逃亡他乡,可把本地那些靠这些贼人赚钱的豪强得罪了个透。他能全身而退,回京养老,已经算是祖上积了大德了。
  元子晋突然就乐不出来了。
  他抓紧缰绳,从心底深处后知后觉地浮出一点惊惧来。
  闻人约蹙眉:“他们在东瀛扎了根后,还带了浪人回来吧?”
  “是。”乐无涯一耸肩,“东瀛那边,有在本国混不下去的浪人,也有惦记着我大虞物产丰饶,想富贵险中求一把的投机客。就这么着,这帮人又杀回来了。这里头混了不少小东瀛,沿海官吏不愿重提旧事,就将这帮子人都叫做‘倭寇’。”
  宗曜露出心惊胆战的模样,加上被颠得受不住,面色愈发苍白:“如此一来……当真是、是要有大祸临头了……可我在上京,从未听过这、这、这支军队……”
  “没听说过就对了。”乐无涯拿马鞭捅咕了一下元子晋,“小二,你知道其中原委吧?”
  元子晋思索一阵,试探着提问:“把渔匪从浙闽带到东瀛去的头头,是不是姓鲍?”
  见乐无涯点头认可,他便兴奋地一击掌:“那就对了!就是他!暴病死了的那个!”
  元子晋犹记得,大概是十年前,元唯严没来由地摆了一桌热热闹闹的家宴,举案大嚼,举杯痛饮,快活得不行。
  他兄长元子游询问缘由,元唯严欣悦万分地抚掌笑道:“鲍贼死矣!哈哈哈哈!”
  元子晋不明就里,只晓得捧着饭碗,跟老爹一起哈哈哈地傻笑。
  元子游却显然知晓隐情,精神一振,追问道:“如何死的?”
  元唯严乐不可支:“在东瀛待得太久,回来后水土不服,一命呜呼了!哈哈哈!”
  时隔多年,元子晋终于知道自家老爹在乐呵什么了。
  这确实是可笑至极的死法了。
  所谓“鲍贼”,全名叫鲍三野,人称鲍三爷。
  这帮渔盗之徒本就是乌合之众,能把这团散沙硬生生撮拢成一堆,在东瀛立稳脚跟,可见这位鲍三爷确实有点本事。
  然而,有本事的鲍三爷时运不济,一回家就翘了辫子。
  树倒猢狲散,这帮倭寇又纷纷地自立了山头,有人走私牟利,有人打劫商船,有人侵夺乡里,各展神通,把浙闽一带重新搅和得乌烟瘴气。
  官府剿倭,剿来剿去,却始终剿除不尽。
  一来,这帮倭寇彼此相熟,臭味相投,又在东瀛连绵不断的战乱中练出了一身迎敌作战的好本事。
  而大虞的垦田兵终年和锄头打交道,说起来和农民区别不大,碰上这些倭寇,真如碰到了天兵,一触即溃。
  二来,这帮倭寇也不是全然的只顾着四处作乱。
  他们操起了走私的老本行,也把过去的关系网悄悄拾了起来。
  只不过,这回他们是鸟枪换炮了。
  官员豪绅们吃了回亏,又懂得闷声发大财的道理,一边庇护着倭寇替他们销赃,一边偷偷往钱袋子里搂钱,一边装模作样地追着几个残兵打,一边偶尔抓些小贼小盗,充作倭寇杀了示众,便算是对得起朝廷给的饷银了。
  一行人且行且议,沿着官道一路向前,在日落之前赶到了米溪县。
  足足一日的寒风吹下来,吹得穹空之上万里无云,只有一轮小而浑圆、泛着鸭蛋黄色泽的太阳沉沉坠在天边,将落未落。
  米溪县街面冷清,萧索异常,百姓们对昨夜的恐怖经历心有余悸,更是闭门不出。
  乐无涯一行人长驱直入,一路赶到米溪县校场。
  人还未至,便听得一阵吵嚷声遥遥传来,似是有人正在厉声争执。
  走得近了,乐无涯从争执声中听到了秦星钺的大嗓门,眉尾一挑。
  守戍校场的卫兵同样探头探脑地试图瞧热闹,忽见有生面孔来到,忙打叠精神,呵斥道:“来者何人?!”
  闻人约取出知府令牌时,乐无涯已拨快马速,一抖缰绳,直驱校场之中。
  校场之上,两方人马正在对峙。
  秦星钺孤身一人,对面立着个身高八尺、横眉立目的剽悍汉子。
  此人长了一部乱七八糟的胡须,胡髭旁逸斜出,根根坚硬如毛刷,仿佛是野猪成了精。
  乐无涯跨进校场时,正听到那野猪精冲秦星钺狂喷口水。
  “您要把这屎盆子全往我一个人头上扣,不能够!”野猪精怒道,“您绕世界打听打听去,我表舅那可是凌总督手底下的——”
  乐无涯驱马闯入校场,不看平根儿,只望着秦星钺,勒马发问:“这是凌总督手下的哪一员猛将啊?”
  那平根儿顿时收了声,见秦星钺恭恭敬敬地向他抱拳行礼,又见乐无涯相貌出挑,心下隐隐猜到这是谁,却又不大敢确认。
  ——金尊玉贵的府台大人,跑到这穷乡僻壤作甚?
  在他惊疑间,乐无涯纵身下马,笔直地呼出一口白气,摘下了手套,问秦星钺道:“猛将大人,就是那个逃跑的百总平根儿?”
  “回大人,小的没逃……没逃哇。”
  平百总露出一口黄牙,但因为紧张,笑得比哭还难看,“小的是想着……带着队伍,出了城去,迂回包抄……趁敌不备,杀他们一个回马枪……”
  与他一起灰溜溜摸回城的士兵军户,把脑袋压得极低,装痴扮哑,企图蒙混过关。
  “大人莫听他狡辩。”秦星钺摊开手来,掌心里攥着一团破裂的暗兜和雪白的棉絮,其中还有五根锃光瓦亮的金条,“这是小的从他身上搜出来的。携款外逃,临阵逃脱,不是逃兵又是什么?!酒馆里七八双眼睛都看到你一听敌寇来袭,就逃得影子也不见,难不成是这些人约定好了,一起来诬告你?”
  平根儿拢着被秦星钺撕扯得松松垮垮的前襟,一脸的横肉微微抽搐着,红一阵白一阵。
  昨夜,他美美喝了一顿大酒,正是醉眼朦胧地胡吹海侃时,忽闻倭寇侵入城中,他轰地冒出了一身大汗,醉意全无,肝胆尽裂,抓紧时间回了趟家,将自己前几天换出的五根金条揣在怀里,撒丫子逃向城外。
  这是平根儿能带走的所有财产。
  带不走的还有二十亩地。
  不过倭寇即使大肆劫掠,也没法把他的地皮撬走。
  反正倭寇过境后,他们只需要悄悄摸回来,报称守城士兵殊死抵抗,无奈敌人有五百余众,实难抗衡,就能蒙混过关。
  没想到有人惦记着掐尖冒头,连大局都不顾了!
  思及此,平根儿越来越不忿,只觉自己被人坑害了,大嘴一张,竟反口指责起张沣来:“大人容禀啊,那张沣有个相好在米溪,他色迷了心窍了!敌寇明明凶顽无比,他却不听军令,死活要留下来,就是为了护着他那个相好!”
  张沣是个人高马大的小年轻,乍一立功,万分骄傲,正挺胸抬头地准备受赏,没想到突然被兜头扣了顶“不听军令”的大帽子,还是被当面扣上的,一时之间难以置信,目瞪口呆。
  见张沣被自己镇住,大人也不吭声,平根儿越说越顺嘴,颠倒是非得越发起劲儿了:“大人,您细想啊,敌寇怎么死了这么点人,就要闹撤退了?定是这张沣私底下和敌寇串联,商量好了要演这么一出戏给您看,将来他加官晋爵,定然有好处要付给那些天杀的恶徒,不然他哪里能带着几十个人,就把两倍于他们的倭寇杀退了?”
  听到这里,张沣终于回过神来了,气得目眦欲裂,攥紧了砂锅大的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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