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世子经商致富后揣崽跑路了(443)
但是拿《再续艳|春|情》给孩子当胎教读物未免也太特别了一点,李从舟自忖自己还不能这么荒唐。
于是,他旁敲侧击给云秋讲了讲这种主张。
而云秋听着前面连打两个呵欠,但后来讲到对崽崽的好处后,他便立刻精神起来,“那、那你选一本,太子妃选的是什么?”
太子当时就是和他闲聊,李从舟本来就话少,哪里会盯着人家问青宫里的闺阁事。
他噎了噎,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云秋便横他一眼,嫌小和尚笨、怎么不知道套套话,然后又仔细回想王妃小时候给他念的书——
好像都是些民间哄孩子的话本,没有什么特别的。
“要不,我们问问白嬷嬷?”李从舟提议。
云秋本来都点头了,但李从舟才起身一半又被他拉住,小家伙板着脸、瞪大眼睛凶巴巴:
“……不许给嬷嬷告状,说我想让你念那个!”
哦,那个。
李从舟睨他,怎么这会儿又知道那东西是“那个”了?不说是和外面的俗人一样不懂欣赏么?
云秋抿抿嘴,“……嬷嬷、嬷嬷是老时候的人嘛,她、她不明白的。”
“……好,”李从舟拍拍他肩膀,终于笑出声,“不会告你的黑状的,放心。”
云秋这才高兴起来。
而白嬷嬷回忆当年,说王妃其实根本没刻意去教孩子什么,“小姐性子活,更偏爱民间话本和故事,觉着孩子开心快乐最要紧,有时候她讲的故事,都是自己瞎编的。”
“瞎编的?”
“是啊,”白嬷嬷笑,“秋秋小时候可喜欢听故事,爷不在,小姐哄他睡,他能一直问‘讲讲听’,带着小奶音捉着小姐的袖子,小姐也就只能给他硬编。”
“真是万般无奈之下,讲个小白兔拔萝卜的故事,小姐都给他讲到冬天腌萝卜条了,他还目光灼灼等着,最后是一直讲到第二年萝卜种子又种下去,才好不容易给人哄睡了。”
李从舟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忍俊不禁。
“所以没事儿,”白嬷嬷拍拍眼前这位小王爷肩膀,“你们想给孩子讲什么就讲什么。”
李从舟脸上的笑僵了僵,最后只能带着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重新回到宁心堂。
他不会讲故事,但云秋却很擅长。
——要不擅长,怎么会编排当初方锦弦那场大戏,邀了那么多人入局。
听完他转述白嬷嬷的话后,云秋歪着脑袋想了想,就开始给怀里的小崽崽讲:
“崽呐,告诉你哦,你的两位爹爹都可不是一般人,我们懂法术、会戏法,我们是活了两辈子的。”
李从舟皱眉,半晌后好笑地搂过云秋,听着他一本正经地告诉小崽子——
他们前世今生,从相遇到相知、相守的故事,云秋讲着讲着倒先给自己讲困了,还没说到西北之行,就已经脑袋一歪睡过去。
而李从舟只是扶着他,手贴在云秋扶着小腹的手背上,替他继续给故事讲完。
当然,他讲的并不精彩,许多在云秋看来很惊险、很刺激的事情于他而言只是稀松平常。
所以西北战场上的事情他很快一笔带过,之后就是江南和西南,他说着,还偷偷告诉崽崽——
“你爹爹有时候挺聪明的,有时候又笨得要死,闯祸的本事一回比一回厉害……”
不过,李从舟垂眸看着已经熟睡的云秋,小家伙什么样他都喜欢,胆怯的、热烈的,还有小狐狸一样算计别人的时候。
故事都讲完,李从舟看了看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天晚欲雪,寒冬将至,他声音放得更轻:
“所以崽,你爹爹怀你一回不易,往后你可多孝顺他点儿,别惹他生气,知道么?”
也不知是不是李从舟的错觉,他明显感觉到自己说完这句话后,掌心下面轻微动了动。
他骇然地看向云秋小腹,似乎是为了证明什么一样,又是重重一下胎动传来,像是被什么踹了下掌心。
李从舟心头一暖,眼眶微微湿润,低声呢喃了一句“小家伙”——也不知是在叫未出世的孩子,还是在唤云秋。
不用再去上朝后,李从舟每日有大把的时间能陪着云秋,大寒过后,京城的天也越来越凉。
宁心堂的小院里,渐渐积起了雪。
闹过那一次后,或许是天气的原因、或许是云秋心疼小和尚,反正他不再想着要出去庄上了。
只是每日穿得厚厚暖暖的,要李从舟扶着他在宁心堂内走一走,最远、能去到王妃的望月阁,最近、就在沧海堂和宁心堂中间的长廊上来回逛两圈。
大管事每日三道要人扫着雪,点心和远津也一直在旁边小心陪着,生怕云秋摔着。
实际上,小陶给云秋诊脉,胎相好、脉息稳,前几个月的精心调养算是有了很好的成效。
而且巧合的是,尤大夫上个月才帮忙去给一位妇人接生,又对在冬天生孩子需要准备的东西进行了补全。
暖阁、炉子,热水和剪子这些都是常备的,而那日尤雪去的那户人家,妇人还有些难产。
所以他们自己家里请好的稳婆还拿出了催吐的油发、针、杖等东西,好在折腾了一会儿,最终的结果是好的。
王府没请稳婆,云秋是男身成孕,本来就不能以寻常妇人例子忖度之,到时候请陆大夫、尤大夫和小陶一起斟酌,乌影也去协助一二。
男子的身体构造本就和女子不同,即便是被蛊虫短暂改变了脉象,骨骼的结构也不容许。
所以陆大夫主张动刀,小陶为此还专门冒着风雪去了一趟江南,拿了不少陶青新制的药材回来。
如此一家人惴惴不安地等着,挨过除夕、新年,到第二年正月十五都过了,云秋这儿还是没有一点儿动静。
倒是肚皮已经很鼓,云秋也觉得腰被坠得很疼很疼,有好几回晚上被重得睡不着,偷偷抹了泪。
还嚷嚷着给李从舟说了胡话,说他不要生了。
李从舟自然是什么都顺着他,好话说尽、亲亲抱抱哄哄,藏在袖口下的两只手臂都被咬得满是青红一片的牙印。
不过再难受,现在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云秋只能咬牙自己撑着,熬过最后这一点点时间。
陆大夫已经从桃花关上搬了下来,他和小陶一起直接住在了从前点心做杂役时候住的直房内。
尤雪虽要顾着京城里的其他百姓,但还是给要紧的几个病患看完诊后,在一月三十日、挂了牌入王府。
王府上下严阵以待,报国寺内,明义师兄在离京前,难得没有像是从前一样趁着年关胡闹,而是守在李从舟曾经用过的蒲团上,认真跪在佛前、替他们诵了三日大经。
小邱、小钟和张勇、张昭儿兄弟没有其他能帮上的忙,便是到京城慈云观给云秋和孩子求了平安符。
众人就这么守着、求着,焦急地等待着,承和十八年二月上旬都过完了,小东西却还是没有想落地的意思。
陆商诊脉,觉着不能等了,再这么下去胎儿再大,就要跟云秋争夺体内的养分了,所以选定日子,定在了二月十五动刀。
说来也怪,本来京城的雪在上个月末已经停了,有些疾行的脚夫甚至换上了稍薄些的春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