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世子经商致富后揣崽跑路了(175)
皇帝一面鼓掌带头叫好,一面看着坐在城楼上观礼的自家两个皇儿,心中生出些忧虑:太子仁善、三皇子平庸,这若是将来……
“陛下,人孩子等着你的话呢?”
惠贵妃的声音从旁传来,唤回了皇帝些许的神志,他回神,看见李从舟还跪在地上,便忙躬身将人扶起来,吩咐内监请他去休息。
皇帝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惠贵妃,心中那份忧虑又稍放下些:对,他还有权儿,四皇子凌予权的骑射,想必并不比宁王世子差。
只是,惠贵妃也是徐家女。
皇帝在心中暗暗叹气,只盼舒家和文家能够早早放下成见,在太子将来议婚时能和武将世家搭上点儿关系。
否则将来在他百年之后,这江山是谁来坐还说不定呢。
皇帝自转什么念头众人不知,只是大家伙都对刚才宁王世子露的那一手赞不绝口、惊为天人时,策马在耳院内的凌以梁却满面阴沉。
他恼火地瞥了自己小厮一眼,淬了寒的眼神明显在说:等着瞧。
小厮百口莫辩,他分明记得自己按吩咐塞好了鞯。那东西没被固定住,动作稍微大一点就会掉出来,可、可……
他面色惨白地站在原地,根本不知要如何解释。
反是凌以梁在廿四衙门的首领太监击鼓后出发,他的速度不算快,但他也懂得讨巧,专门瞄准了红色箭靶射。
观赏性是差了点,却也能拿到不少分。
凌以梁想得很好,前面骑射这里不算时间,他就慢慢骑过去,然后挨个把分高的、容易射准的停下来射|中。
虽然周围嘘声不断,但凌以梁心态极好,根本不在乎。
眼见他给瓮城里的箭靶射|了个七七八八,分也拿到小一百,这个时候他才心满意足地收了弓、打马准备上城墙。
他这匹马也是大宛名马,而且还是一匹看上去就很厉害的花马。在马场的时候他一眼就相中了,想来肯定比李从舟跑得快。
可他那一鞭子打下去,马儿嘶鸣一声,却并没有跃过面前的栅栏。
凌以梁急了,提着马缰骂了一声畜生,然后又扬鞭恶狠狠的抽了两下。
李从舟那匹黑马不是他选的,而是由马场内监们听了宁王命令挑选好送来的,宁王对马的外观要求不高,但却要马儿能上战场。
所以,李从舟的马其实是标准的军马。
而凌以梁自作聪明,以为毛色鲜亮好看的就是宝马,更看不起马厩里当差的太监,选中的这匹母马性子烈、太监们也不提醒他。
省得多说一两句,还要被这位敏王世子骂。
如此,凌以梁几鞭子下去,母马就彻底发了性、扬起马蹄嘶鸣一声,竟用力前后颠了两下、妄图给凌以梁甩下去。
凌以梁吓得惨呼一声,慌忙拽住缰绳和马鞍,结果那缰绳连着辔头,扯得马儿吃痛更加狂性,驮着凌以梁就在场内四处乱撞。
在场众人都被吓着,几个御马监的想要上前也被那马踢伤。
眼看着凌以梁控制不住,整个人一下从马背上摔下来,一只脚还挂在马镫上,宫人们正想上前,那马却根本不停留,拖着他就往前跑——
瓮城四方,里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木架,凌以梁被拖行在后,那些倒下来的木板、木架全部呯呯往他身上招呼。
他被磕得头破血流,持续不断地发出杀猪般惨嚎。
敏王妃在城楼上看着这个,两眼一翻就昏了过去,一时间城楼上下乱作一团,而那匹马跑动的过程中,却从马鞍上掉落下来一物。
凌以梁再混账,到底也是皇家子弟。
皇帝眼看如此情景,忙喊着让众人夹紧救人。
段岩当机立断,抄起弓箭就准备射死那匹花马,身后却紧急几步迈过来一人。
“……宁王世子?”
李从舟拍拍他拦住他射箭的手,然后一个绳套丢下去、稳稳套住马脖子。
而后,他撑着城楼一跃而下,踢在墙上几个借力,稳稳落地后拉住马脖子,趁着母马被制住速度放慢,一跃将凌以梁彻底踹下去后翻身上马。
花马还在发性,怎会容许人上背,当即就嘶鸣着扬起了前蹄。
与凌以梁的狼狈不同,李从舟在马儿扬蹄时,只尽量伏下贴近马身,然后腰部用力、随着花马的动作,然后拉着缰绳、带着它一圈圈在瓮城内跑。
渐渐地,那花马的狂性下来了,也愿意被掌控、最后缓下来停住时,还亲昵地蹭了蹭李从舟。
李从舟将缰绳丢给御马监,转身吩咐傻眼的宫人:“去请太医,他那腿多半是断了。”
这话一出,众人才回神急急去看凌以梁。
却发现躺在废墟里的人、脸色灰败,浑身狼狈,头上脸上有不少刮伤,后背的衣衫更是被撕烂了,地上都是他模糊的血肉。
最重要是,他的右腿以一个扭曲的角度叠到了身后,膝盖处渗出不少血,还刺出来一小段骨。
宫人们看着都倒抽一口凉气,尤其是御马监几个面色发白。
可等他们注意到那匹罪魁祸首时,御马监的太监们忽然像找到救命稻草,纷纷高呼起来——
“你们快看!敏王世子的鞍鞯!!”
众人目光转过去,尤其是皇帝在城楼上看得真真切切——
那匹大宛花马的背上,分明铺着块明黄色、绣了繁复花纹的蜀锦鞯!
第053章
凌以梁早疼晕过去, 太医没来前,宫人们也不敢随意挪动他。
廿四衙门的首领太监擦擦额头上的汗,只得命人先将被撞成一团废墟的瓮城收拾干净, 拾捡木屑木块,清运走场上的杂物。
其中两个负责洒扫的小太监, 很快在一块倒下的木板下发现了那块棕色的革鞯,“公公,您看——”
廿四衙门的首领太监一瞧,忙双手捧了上城楼禀给皇帝。
皇帝皱眉接过去一看, 发现是一块再普通不过的革鞯, 正反两面都没有纹饰, 就连某些子弟钻空子、要求革师用花斩打孔做的镂空纹都没有。
他面色不虞, “这什么?”
“德喜在地上捡着的, 可能是哪位大人公子落下的。”
皇帝一听这话就怒了, “荒唐!鞯是垫在马鞍下的, 怎么可能掉下来,这鞍鞯都掉了、人还不摔下来?!”
首领太监被骂得没脸, 只能转头瞪德喜。
那小太监倒也伶俐,忙上前来恭敬磕头, “陛下息怒,小人方才确实看见有匹马上好像掉下来这东西。”
“是么?你倒说说看,是谁、是哪匹马?”皇帝寒着脸问。
德喜不卑不亢, 再给皇帝磕了个响头, “陛下容禀,小人先前是在栖凰山上当差, 是今年师傅还乡才调来禁中,实认不全诸位大人。”
“而且那些高头大马跑得太快——”德喜顿了顿, 大着胆子抬头看了陛下一眼,才重新俯身道:“小人不敢胡乱攀扯。”
听完这番话,伏趴在他身前的首领太监,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他前半句话刁滑,谁不知道宫里的太监都跟人精似的,一年时间怎么不够他认全人;可后半句话却有几分道理,毕竟瓮城内出了事,有心之人最容易在这时候筹谋算计。
“得了,都起来吧,”皇帝忍下一肚子火,挥挥手将那块革鞯丢给首领太监,“去各家挨个问问,有无人识得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