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世子经商致富后揣崽跑路了(340)
“布庄里面的门道很多呢,京城的这几家都各有各的路子,我们家的商道走的是蜀中、关中、江南这一路,你要是想在京城里卖,我先带你去江南看看?”
“……啊?”云秋眨眨眼,怎么突然话题就绕到这儿。
他挠挠后颈,轻咳一声与曲怀玉聊起正事。
那时候他为了帮姚老板,因而结识了周山、周老板家的二公子周承乐,周承乐告诉他夔州、蜀府都有布庄的路子。
“嗯嗯嗯,”曲怀玉点头,“是这样,蜀锦以经线起彩,和我们中原的大多数布料绸缎不同,加上产量高,如果不辞路途辛劳、倒是条不错的路。”
“那夔州呢?”
“夔州是入蜀的必经之地,以前又叫瞿塘关,古往今来都是重要的关隘和兵家必争之地,夔州三乡十二县,都盛产夔门斜纹缎,走水路也方便。”
曲怀玉想了想,补充道:
“哥哥和爹娘都在西南,你要是真想走蜀锦和夔门斜纹缎,到时候我帮你写信,叫他们来接你!”
云秋想想西南确实是曲家帮更熟悉,便抱拳拱手笑道:“那我先谢谢小瑾!”
曲怀玉嘿嘿一乐,正想和云秋再多说两句,结果小白蹬蹬蹬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上来,进雅间连礼都忘了行,直接就上来扯曲怀玉走:
“公子,您快、快跟我回家去——”
曲怀玉皱了皱眉,拉开小白的手,“怎么了?半点规矩没有,进来也不行礼,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小白跑得急,这么停了一会儿脸都涨红了,张开口大喘气、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云秋看他的样子觉着肯定是有大事发生,忙起身走过去拍拍曲怀玉,“你别吓小白,让他缓缓慢慢说。”
点心也适时倒了杯凉水过来递与小白。
小白接了水,仰头咕咚咚灌下去才缓过劲儿,然后先大声对曲怀玉喊了一声:“公子!不好了!”
然后他皱了皱眉想了想,又啪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不对,也不能说是不好了,应该是……公子,大事、大事……太好了!”
云秋满脸疑惑,曲怀玉也是奇怪地看着他。
“小白你到底在说什么?”
小白犹豫半天,还是苦下脸,“公子……他们都说是好事呢,可我猜您应该不会开心,所以……该是大事不好了吧?”
曲怀玉啧了一声没了耐心,“快说,到底什么事儿?”
小白跪下来,“公子,刚才我回到府上给您传话,还没说话呢,就被外门管事给拉了进去,老太爷和府里的人都跪了一地,有陛下的圣旨呢。”
“圣旨?”曲怀玉奇了,“西北战事不都平了么?怎么外祖父要出征啊?”
小白急了,不过也怪他没说清楚,“是给您的圣旨啊!公子,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是赐婚的谕旨!老太爷这要我赶紧带您回去呢!”
这回小白的话说顺畅了,倒是曲怀玉和云秋两个傻了。
曲怀玉一指自己鼻子,“赐婚?我?”
云秋眨眨眼,脸色也微微变了,“是……四公主?”
“那能呢?”小白赶紧道,“四公主挑中的是忠节水军里那位和将军,陛下赐婚给我们公子的是五公主。”
五公主?!
云秋脸上一下笑开了花,要不是怕曲怀玉起疑,他甚至要原地蹦两蹦。
曲怀玉满脸的不可置信,“五、五公主才十三岁!”
小白挠挠头,看着曲怀玉。
曲怀玉的生辰在春日里,这满打满算下来,今岁也是虚岁十七的人。云秋好笑地睨他一眼,轻轻碰了碰曲怀玉手臂:
“可我们小瑾也不大呀?”
曲怀玉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这事儿没落到你头上!你才不着急,我江南的生意已经耽搁了好几天了!怎么会这样啊……”
云秋好笑地看着他,倒没多说破什么,只让他赶紧回家去领旨谢恩,不过他也提醒道:“小瑾你再不愿,面上要记着顾及皇室颜面,别给老将军惹事,好不好?”
曲怀玉呜了一声,抿抿嘴,还是丧气得很,他拍拍云秋的手,“唉……饭钱算我欠你的……”
“这有什么的?”云秋挥挥手,美滋滋看着曲怀玉乐。
点心站在旁边,实在不明白为何云秋要笑成这样。
——明明曲怀玉并不想要做驸马,怎么公子作为他的朋友还美成这样。
点心想了想,还是给话问出来。
“嘿嘿,”云秋也不好解释说这是曲怀玉和五公主前世的遗憾,只能含糊道,“就是想着我有小和尚了,看着小瑾娶妻也高兴呀!”
点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勉强相信了云秋给出的理由。
“那公子,只有我们俩的话,刚才点的那些菜可能有点多,我去找掌柜退掉两个?”
“不用不用,照旧上来就是啦,”云秋笑盈盈的,“小瑾有门好姻缘我高兴,我们敞开了肚皮吃,吃不完的再带走,晚上给小和尚下酒。”
点心面上应下来,心里却忍不住在偷笑。
——也就他家公子,敢拿剩饭菜给宁王世子下酒,还说得这般理所当然。
不过既然是下酒,点心还是偷偷找掌柜多添了一味卤味,到时候李从舟来了真要喝酒,他就到后厨添上一料炸花生米,也不算怠慢了。
只是今日在金莲池上,到底还是有些闹事的,皇帝和惠贵妃都要问一问,李从舟也要回府禀明白宁王,所以到云琜钱庄时,已时子夜。
他由远津伺候着净了手,又在小家伙要转身回王府休息的时候,压低声音拦住了他,“去问你点心哥哥寻个铺就是了,别来回折腾。”
远津都惊呆了,就从没想过自己能在云琜钱庄上住。
倒是点心烧好热水回来,十分自然地拉过他,“你晚上就跟我睡一屋,枕头被子都给你找了新的,成不?”
远津啊了一声,连忙道谢。
倒是李从舟和点心点点头,自己接过那壶烧开的水轻手轻脚上门、推开门进屋。
点心说了,云秋本来是一直等着他的,可是夜渐深就和衣那么歪在架子床上睡着了。
李从舟轻手轻脚走过去,伸手挑开帘帐——
发现云秋怀里紧紧抱着他那只塞了聘书匣子的枕头,自己枕靠在另一只枕头上,独自个儿霸占了整张床。
也不知梦到什么好事儿,他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唇瓣的梨涡都深了几分。
李从舟原本是不打算叫醒云秋洗漱了,只是在帮他脱外衫的时候,还是不小心给人吵醒了。
云秋揉了揉眼睛,下意识的反应却是给怀里的聘书揣揣好,然后又咕咚往李从舟怀里一撞,声音尚未睡醒、黏糊糊的:
“你回来啦……”
李从舟是故意挡着云秋的光,所以姿势有点儿别扭,他瞧着云秋这般宝贝这聘书,想了想觉着好笑,故意逗他道:
“要不要给你刻成铁券或者‘没奈何’呐?”
铁券是皇帝颁发给开国元勋的特权凭证,也便是民间所谓的免死金牌,一块瓦似的大铸铁,正面写敕命优待或免罪的缘由、背面写开国辅命等字。
重的逾百斤、轻的也有几十斤,由皇室和元勋家中各贮一半以防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