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世子经商致富后揣崽跑路了(401)
“这样……会不会影响大人你?”
“兵者诡道,”苏驰笑着弹了下他的脑门,“小点心你以后就知道了,好好保重身体。”
苏驰的动作很快,离开艮城舵没两天,很快就给当年杨参和襄平侯的事套了个七七八八。
“反正就是——杨参本是罪籍,正常在军营里熬着不会那么快能立功封官,但他通过襄平侯走了点捷径,二十岁的时候就得了个八品将官做。”
“当年那件事做的不光彩,杨参的一块家传黄龙玉落在了襄平侯手上,因而才被他威胁。”
苏驰说到这儿,垂眸戏谑一笑,手指点点桌面道:“不过我更偏向于相信——襄平侯是说出来诓他的。”
“若真有这样关键的证据,那为什么早不拿出来用呢?之前西北战事紧张,不正好是他发兵的机会?”
苏驰耸耸肩,端起茶杯来轻啜一口,“我觉得方锦弦没这么蠢,所以什么黄龙玉,多半是拿出来吓杨参的。”
杨参这人,李从舟前世交手很多,他发兵跟着襄平侯谋逆,打到京城时,因围城久攻不下,而被方锦弦杀死、做成了活死人。
如今听苏驰这么一讲,他才算终于明白了始末。
“苏大人,”一道声音突然从旁响起,吴龙站出来开口道,“您说那……黄龙玉是什么东西?”
他比划了一下,“听您所言,应当是块玉佩?不如我去给偷回来。”
“偷??”
吴龙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他说了一个我字后,在屋内东张西望半天就瞧见了一个曲家帮刚好腾空的熏笼。
那熏笼四方大小,横宽皆在一尺有余,深也不过两尺左右,吴龙蹬蹬走过去将那熏笼抬过来。
“我……我小时候为了吃上饭,偷东西别抓进县衙里关着,有幸跟一位、一位师傅学过缩骨功——”
他一边说着,一边人就钻进了那个熏笼,手脚柔软扭曲,看得李从舟和苏驰都瞪大了眼,纷纷站起身来。
吴龙给自己整个人都塞进熏笼后,又自己钻出来,“比这再小一点儿的地方,我也能挤进去的。”
乌影正好靠在房梁上休息,斜眼看见这一出好戏后,倒是点点头道:
“白帝城的兵丁们不是说么?那下面的地宫有许多小出口、小通风口,如果有吴龙兄弟这本事,那就真可以来去自如了。”
李从舟:“……”
最终众人一番商议后,由苏驰定下三条连环计:
第一,需白帝城众人配合,给事情闹得再大些,最好是让西川城戒严、百姓惊惶;
第二,事情闹起来后,杨参肯定不能坐视不理,苏驰就回去建议他封锁西川城,然后给愿意逃难的无辜百姓放走;
最后,听乌影的人说襄平侯府这些日子招人用工多,吴龙就在那时候趁机混进去,既安全、方锦弦也不会起疑。
“我问过杨参,东西就长这样儿,”苏驰从袖中取出一张画,递给吴龙,“小吴兄弟,找得到就找,找不到你自己顾着性命。”
吴龙点点头,给画收收好。
“除此之外,要是有你不能应付的危险,或者是有小秋秋消息,你就吹这个——”
乌影递了个哨子给吴龙,“方法我昨天教过你的,含在嘴里可别吞肚子里去。”
吴龙点点头,憨憨笑了声:“您放心。”
而苏驰正经想了想,目光又转回到李从舟身上,他弯下眼睛笑,走过去一拍李从舟道:
“做戏做全套,你也正经做出个伤心难过的样子来,好叫襄平侯放松警惕,比如说——买个醉什么的?”
伤心买醉?
李从舟摇摇头,他不是嗜酒的人,也办不出这样的事来,倒不如做出个妄图杀入襄平侯府的样子。
“只是要有劳少帮主——”
曲怀文笑着还礼,“好说好说,敬陪末座。”
○○○
宁王世子和曲家帮少帮主两个人大打出手的消息很快就传入了西川城中,百姓都议论,说什么的都有:
有说是为了准世子妃的失踪着急,有说是因为商业生意上的事产生了分歧,总之两人都伤都挺重的。
消息入侯府时,是五月十五。
方锦弦却无暇顾及去验其真伪,因为云秋病了。
他这病来得怪,之前一个月都好好的,可这两天却吃什么吐什么,人看上去恹恹的、脸色也寡白。
之前方锦弦还怀疑他是装的,结果云秋这样四五天了,眼看着人都瘦了一圈,有一天守卫才端了饭菜下去,他闻见饭菜的油味儿就直接吐了。
方锦弦实在无奈,思来想去只能请那位白大夫下地牢看看——老人家看见柏氏西苑那些毒花毒草都能神色如常,料必下地宫也合适。
他安排布置一番,重新给云秋那间牢房安置了架子床、挂上了纱帐,摆满了各式家具陈设、铺上地毯。
然后又警告了白大夫一番,才带着人下到地宫里,让他给云秋诊脉。
云秋在床上躺了两天,没胃口,明明什么东西都没吃,却总觉得胃里有什么东西往上反,心里还烧得慌。
襄平侯这坏东西怀疑他装病,哼,他还怀疑他给他下毒、下小虫子呢!
云秋怀里揣着个汤婆子,闷闷地焐着肚子。
听见外面咚咚脚步声也懒得吱声,只当是襄平侯又变着法子来跟他说那些没意义的话。
结果来人竟然来到监牢外,还咔哒咔哒打开了门上的铁锁和锁链。
虽然下意识捂住鼻子,但云秋却偷偷瞥了眼外面新搬来的更漏——这不是还没到送饭的时间?
心里正嘀咕着,外面就传来了方锦弦的声音,“伸手,我找了个大夫来给你诊脉。”
……大夫?
云秋抬头,襄平侯专门搬来这张新床倒是好得很,是架子床、离地面也软,四面都挂着帷帐、很暖。
他偷偷从垂着的纱帐缝隙看出去,好像是个慈眉善目的白胡子老爷爷,身后还跟着个背药箱的小学徒。
云秋喔了一声,自己伸高高手,给腕子递出去。
白大夫刚下来的时候就有些心惊,他在西川城多年,见过贵人家的腌臜事也多,但还从未见过襄平侯府这样的——
地宫、监牢,暗无天日的地下水道里藏着一间布置得富丽堂皇的房间……
老人家心中虽生恻隐,却也知道自己能力有限,能治病,却不一定能救得了人。
何况襄平侯草菅人命、权势滔天,单他在府上这些日子,就见过四五场人命案子。
死了这么多人,可城中府衙一次都没来过,不仅没来,那些人的尸首也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连诊脉的时候,柏夫人也用苗语告诉他,让他谨言慎行,不听不看不问,否则会没命。
白大夫牢记这些,搁好脉枕后就跪到地上,低头垂首、根本不看帘帐中躺着什么人。
他这儿切着脉,那两个护卫给云秋近日的状况说了说,白大夫听着点点头,结合指尖流利如滚珠的脉息,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不过医者望闻问切,他收回手,又跪着躬身一点道:“那请奶奶略露金面,医者好观瞧脸色开方下药。”
他这话才说完,方锦弦和那两个护卫还未来得及解释,就听得架子床帘帐后传来噗嗤一声。
云秋忍不住咯咯笑,他坐起来、挑开帘子探出个脑袋,“老先生,您瞧仔细了,我可是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