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世子经商致富后揣崽跑路了(390)
偏他不是无知少年,有时候乘兴所致,他也会用手稍稍那么……一会儿。
但、但,远津十分骇然,只怕是自己想多。
——世子爷清心寡欲,小云老板懵懂单纯,怎么、怎么可能是他想的那回事。
同样的味道,点心自然也闻见了。
他皱眉顿住脚步,远远一看房间就察觉出不对劲——屋内凌乱不堪,茶案上的茶具全都落在地上。
交椅上古怪地搭着一条黑绒毯,银质的窗框上有很多道指痕,地上的波斯毯更遍布深浅不明的水痕。
点心:“……”
远津:“……”
他们这般反应,云秋也尴尬,绷了半晌嘴角僵硬,才堪堪憋出一句,“能不能先关门,怪、怪冷的……”
点心一个箭步窜进屋,远津呯地一声关上门。
六目相对,沉默沉闷沉重。
最后是点心深吸一口气放下铜盆,然后木僵着走到桌旁,翻出来一只还剩有一点水的暖瓶。
刚才云秋说渴,他光顾着烧水竟然忘了单独拎一壶新茶过来。
结果云秋一看那暖瓶,不知想到什么就红了脸,噫了一声捂住脸转过头,“那、那水喝不得。”
点心一僵,下意识就给暖瓶甩出去。
啪嚓一声,瓶里的锡胆碎了。
远津进来后更是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本想说过去收拾下地上散落的茶具。
——今天要将这艘宝船还给白帝城,船上脏、脏成这样肯定是不成样。
结果才走近茶台,就被上面留下的东西震撼住,人僵在原地、脸色酱紫,像中了定身术。
“公、公子,”点心飞快地眨了几下眼睛稳住心神,“是……是我们想的那、那样吗?”
云秋对上他们的灼灼目光,心里反而有点不服气了——他和李从舟有聘书呢!凭、凭什么这么惊奇!
比起滚浪一夜,明明还有更令他震撼尴尬的事。
想到刚才李从舟说出的惊人之语,云秋挥挥手含糊过,“反、反正也就这么回事,等会儿靠岸了记得帮我们拿衣服。”
点心张了张口,想问怎么突然……?又看云秋肩颈脖子上的痕迹悬心。
可同样,远津也巴巴看着躺在床里侧的李从舟,他脸上、身上落下的“伤”看着可也不少!
而且,远津心上呯呯咚咚直跳,他家公子现在还昏着呢,难、难道……
他也不敢明眼瞧云秋,只能是偷偷摸摸偶尔瞥上一眼,可是可是——
小云公子这么乖巧一个人,怎么可能?!
点心和远津两个都是震撼不已,云秋心中也是一麻袋官司,主仆三人就这么默默收拾了屋子。
然后宝船靠岸,天光还未大亮,官驿码头的衙差都还蹲在木栈桥上漱口、洗脸。
船老大指挥船工给船停稳到官驿的内荡,下锚、收拾好船绳,与点心吆喝一声、放下艞板。
点心拿出银子来付账、打赏,因为多折腾了这么一回,赏钱也厚。
船老大和四个船工笑弯了眼,直言让点心以后有活计还找他。
点心应付了两句、送走他们,让远津守在船上,自己急急跑到官驿里,给两位主子拿换洗衣裳。
回来伺候云秋穿衣服时,看着那些痕迹,点心的眼眶都忍不住红了,“公子你……”
夫夫两欢,本该是快乐事。
这怎么弄得像是被虐待了一般?
他一连问了云秋两遍有没哪里痛,有没哪里不舒服,可云秋却心事重重,根本没听见。
那边,李从舟还未醒,远津本想过去叫,才走了一步又被云秋拦住:
“他……他昨晚虚耗太过,让他睡吧。”
云秋的意思,是说李从舟为了控制自己,平白浪费不少内劲。
可落在远津耳朵里,却分明成了另一种意思。
听完后,远津满眼敬畏地看向云秋,仿佛要重新认识他一般,更用观九天神人的眼神盯着他。
云秋:“……”
他可看过连载五部的《艳|春|情》,小远津这眼神代表着什么他一眼就明白。
远津这是误会了,误会了昨天晚上他和李从舟的主从和位置关系。
但事已至此,云秋也不好开口解释什么,容易越描越黑,就让李从舟之后自己想办法和小厮解释吧。
看外面天色尚早,又看看躺在床上还未转醒的李从舟,云秋叹一口气站起身,径直往舱门外走。
走了一步,又摇摇头转回来,回到那口他们带上船的箱子旁。
垂眸盯箱子看了半晌,云秋还是拿主意给里面放着的琴盒取出来、背到自己背上。
点心的目光一直跟着他,见云秋背好琴盒就转头往甲板上走,忙追出去一步问:
“公子,你这是要上哪儿?”
“我……”
云秋心里乱,不知道怎么讲。
李从舟和他,他和李从舟。
李从舟说的那般话,他重生而来这九年。
“……”思来想去,云秋忽然想起来周承乐昨日说过的那番话,便伸手一指码头往北的大街,“我去给小和尚买早点。”
买早点?
“这种小事,我们去就好了,”点心皱眉绕到他身前阻拦,“而且,公子你带这琴做什么?”
——别是和世子吵架了,要离家出走吧?
云秋拿这琴,其实是想到此物是月娘的遗物,李从舟又不知什么时候醒。
今日是跟公孙贤约定好的日子,入蜀的水路他们就走这么多,往后也用不到船只。
别等会儿白帝城的人来了交割不清,点心和远津又没顾上,混乱之下被人当成是宝船上的东西带走了。
所以背自己身上他安心些,看点心满面担忧,云秋也只好说是自己宝贝稀罕这个,让他别多心。
点心瞧他这状态怎么能放心,且云秋腿上都“伤”成那样、不好好歇着,平白无故买什么早饭?
时至这会儿,点心也终于觉过点味:
李从舟素来身强体壮,从未有这样懒起之时,公子的态度又古古怪怪,莫不是——
“公子,您和……世子吵架啦?”
“……?”云秋瞪大眼睛,哪能呢?!
他跟小和尚多好,从来不吵架拌嘴。
“那……”点心小心翼翼试探,“是世子惹您生气了?”
——生气到要卷包带着东西跑路。
那倒也没有,云秋摇摇头。
李从舟没惹他生气,他们也没吵架。
只是……
只是他骤然撞破了真相、发现了小和尚的大秘密心里有点慌。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仔细思考思考,也多少有点不知道何去何从、以及如何面对李从舟。
他拍拍点心肩膀,“你不用跟着我,有暗卫他们在呢,我去去就回,不耽误多大功夫。”
“还有,远津——”云秋又唤。
远津上前躬身,“云公子?”
云秋扬扬下巴,一指屋里李从舟的方向,还是照往常露出个灿烂笑容:
“他醒了要是找我,就告诉他我去给他买好吃的黄鳝米缆了,没有走、不是跑。阿娘的这把琴我随身带着呢,也没丢、不要慌。”
远津听得是云里雾里,却也点头应下。
云秋看看他们,又端起杯盏来喝了一盏茶润嗓,然后就慢慢挪步下船,披着红霞缓缓往苍溪城北城门的方向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