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世子经商致富后揣崽跑路了(341)
至于那“没奈何”,说的是一个传闻——
说有位将军一生穷惯了,好容易老来功勋还乡、得天家赏赐了家财万贯,他总是怕贼偷贼惦记,就给家里的所有金银熔炼成一枚巨大的球。
球重千斤、万金,就算是家里真遭了贼,贼也拿这金银巨球“没奈何”,因此而得名。
李从舟这本是打趣,没想到云秋很正经当一回事。
他抱着那小匣子又多看了两眼,然后仰头对李从舟道:
“你再给我誊抄个十……不一百份!这个有印鉴的,我就用水银封箱锁好、藏到解当行最下面的内库里。”
“一百份?”李从舟奇了,“这么多你是要用来糊墙?”
云秋横了他一眼,心想糊墙的话一百份哪里够,要不是怕李从舟手疼,他刚才很可想要一千份呢。
“你想呀,我随身的荷包里面要绣一个吧?田庄下面要埋一个吧?然后钱庄和解当行里都放上,酒楼的千层岩里面也要……唔唔?”
李从舟摇摇头后,凑过去堵住了他的嘴。
这里也要摆、那里也要摆,这要是一不小心被人看见了,那还不人尽皆知?
给云秋折腾得喘不上气、只能靠在他肩膀上发懵后,李从舟才开口道:
“爹娘都盖了印鉴,心里就是认同的,宫里母亲会与贵妃说,宫外父亲会给宗正令理由,便是真毁了、丢了,我家也认的、绝不弃毁。”
云秋想想,点了点头,但还是抱着那匣子不放手。
李从舟想了想,最后叹了一口气,“一百份可以,但我夹杂梵文、苗文和戎狄文写,这样就是别人发现了,也看不懂什么。”
云秋咦了一声,然后眼睛亮起来,“好呀好呀!”
——他都忘了小和尚博学多才了。
既然李从舟答应了,云秋就从床上弹起来去找纸笔墨,刚才连天的呵欠也不打了,认认真真卷了袖子给李从舟研磨。
子夜天晚,李从舟本来想劝云秋去睡。
可云秋刚才都眯了一觉了,这会儿也不太困,反倒缠着李从舟讲起来金莲池的后续,“五公主最后怎么又看上小瑾了?”
“还有四公主,那位和校尉不是来晚了吗?错过那么多比选,还能选上啊?”
李从舟添了添笔,五公主的事情好说。
舒妃招曲怀玉去凉亭说话,五公主与他一问一答的事情曲怀玉没和云秋讲,但后来五公主回去以后就给淳妃说了这事。
淳妃知道曲怀玉,也知道他是辅国大将军的外孙。
曲家是马帮,商道在西南、在关中,江雁是大将军唯一的女儿,也是个女中豪杰,这样的人家不拘虚礼,倒也是个好去处。
淳妃没有强势的母族,也并不十分受宠,即便将来还有幸怀有龙子,生下来也不过能做王爷,轮不上去夺嫡夺权。
所以女儿的婚事,只盼着舒心顺意就好。
不过淳妃也没有立刻答允,毕竟今日来金莲池,她也是央告了许久才得到皇帝首肯,因此一切还是要以四公主为主。
若四公主看中的人选里没有曲怀玉,那她必定会为女儿尽力一试。
“没想到淳妃娘娘这般想得开……”
李从舟抬头瞥了他一眼,其实宫里的女眷多和睦,前朝生出那样多的宫闱斗争,也不过是贞康皇后一时心软、引了容妃那样的祸害进宫。
本朝有太后和惠贵妃在,自然没有什么想不开的事。
要有风波,也多是母族外臣挑唆的,太子和四皇子之间的党争,也是因为文家和舒家疑心生了暗鬼,才惹出那么多的是非和风波。
“所以……”云秋听出来李从舟话里的话,“四公主选和校尉,也是有舒家的考量在吗?”
“一半一半吧?”李从舟好笑地看他一眼,“太复杂的党争、家族负累你也不用听,就知道四公主也很中意和校尉就是了。”
“至于和校尉嘛,他心里主意多,不是个那种会被家眷左右的人。”
云秋哦了一声,然后挑眉看他,“怎么听你的口气,好像很看不上为家眷左右的人?王爷不就是这样的么?”
哦?
李从舟用笔尾敲了云秋脑门一下,“父亲听母亲的,是因为母亲本就和他一条心。而且母亲多智善谋,难道听她的有错?”
云秋哼哼,“这么说,我没你聪明,以后你就不听我的了?”
李从舟啧了一声,又敲他一下。
“还敲!”云秋捂住脑袋,“本来就不聪明,再敲真敲傻了!”
李从舟站起身,凑过去亲了他一口,“哪就傻了,能在京城里办下这么多铺子、拢住这么多伙计的人要是都是傻子,那天下就没聪明人了。”
“再说了——”
李从舟给云秋拽过来圈怀里,然后隔着他继续往宣纸上誊抄,“朝堂党争这事儿多烦心,你要是样样都精通了,不显得我很没用?”
云秋听了,却叹了一口气,“唉,也不知道是谁,三岁识文、五岁通诗文,七岁骑射,八岁就能帮着大师译……唔??!”
李从舟堵住他的嘴,不许他再念了。
等云秋用力拍他肩膀开始挣扎了,李从舟才松开他,额头顶着额头,笑道:“所以多巧呢,你会的我不会,这就是天生命定的。”
云秋撇撇嘴,最终只是转过头去敲了敲桌上晕染了墨迹的纸:
“……这张要重新写!”
如此,两位公主的婚事定下,皇室想着喜上添喜,便都定在下个月赶在雪天来临前办完了喜事。
曲怀玉事情忙,但还是专程抽空来找了云秋一趟。
他看上去还是有些苦恼,不过不像那日一样丧着脸,也不知是真的高兴起来,还是大将军给他说通了道理。
日子是自己关起门来自己过才明白的,云秋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问曲怀玉来寻他的缘由。
“那批料子,我还是放心不下——”曲怀玉拉着云秋的手,“哥哥远在西南赶不过来,京城里我就你这么一个朋友,秋秋我只能求你了。”
曲怀玉还带着一位老管事,是跟着曲帮主多年经商的老人,现在调拨给他用,知道那批料子的来龙去脉。
“秋秋你帮我走一趟,就到江南见个人,要是顺利的话,之后的事情张伯会和他们谈的。”
酒楼开张虽是在下个月,但云秋本来也不打算露面,所以去江南一趟也不妨,便应允答应下来。
只是没想到,他这正收拾行李准备同李从舟说呢,李从舟那边也来了诏命——
皇帝觉着他金莲池的差事办得好,让他抓紧在明年开春前去江南巡防河堤工事,看看有无需要补漏的地方,以防在明天春水涨时出现决堤、毁了良田。
“那我们岂不是可以同路?!”云秋拍了拍手。
李从舟却蹙眉,半晌没应声。
云秋戳他,“怎么?我们不可以一起走?”
李从舟摇摇头,他当然想和云秋一起走,只是——襄平侯的势力太广,除了京城附近他不敢伸长手,天下哪里没有他的人、他的眼线。
“……我只怕给你招来杀祸。”
云秋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他狡黠地冲李从舟勾了勾指尖,“我倒是有个绝妙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