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世子经商致富后揣崽跑路了(315)
云秋想问的也都问完了,便干脆请点心给三位先生发了小红封,请他们回去等信儿。
那几个账房先生都是在酒楼里经年做事的,他们还是头一回知道出来见工还能领到小红封,一个个面面相觑、都不敢接。
“各位先生莫慌,这是我家公子的规矩,”点心分别塞到他们手里,“是耽搁你们一日时间的一点小心意。”
里面装的是三十文钱,这对于账房先生来说并不多,可这事是头一回,他们又都是在酒楼里经年做事的老人,回去一传十、十传百——
云秋又何愁在酒楼食肆这行里,找不着合适的人?
送走三位啧啧称奇的先生,云秋才摇摇头,想给朱先生、荣伯请上来商量商量,结果蹬蹬蹬先跑上来的是小邱和张昭儿。
小邱满面红光,张昭儿也是挺高兴的模样。
“怎么了?”云秋不明所以。
“东家,有好事!天大的好事!”张昭儿先开口,还张开手臂在自己面前比划了一下。
“好事儿?”
“嘿嘿,正元钱庄被抄了!”
“……什么?!!”云秋惊得一下跳起来,险些给面前的书案给掀翻了,“是我知道的那个正元吗?!”
正元钱庄可是京城“四大元”之首,而且还是钱业行会的创办者,刘家家大业大,近来也没听说正元有什么经营不善。
怎么……就被抄了?
见云秋震惊成这样,小邱和张昭儿两个对视一眼,都是闷闷笑,然后才给云秋讲事情的来龙去脉——
“其实也不是正元钱庄上出的事,怪就怪那刘家老爷勾结朝廷武将,那位武将叫郭司……什么的来着?”小邱说了一半问小昭儿。
“叫郭敞!”张昭儿纠正,“司节制是人家的官名!”
“对对对!”小邱一拍脑门,“还真是难记!对,就是这位郭大爷,他可厉害着呢,前日跟几个朋友吃醉了酒,不知听到什么消息就闯入了琼林苑。”
“当时琼林苑里正举办一个诗会呢,当朝太子也在里面,这人闯进去不分青红皂白是见人就打,最后竟然冲撞了太子,当场就被五花大绑下狱!”
小邱和张昭儿你一言我一语,还带着神态动作,像当场给云秋做戏一样。
“东家您想呐,胆敢冲撞当朝太子,那是什么样的滔天大罪,言官御史这不就盯上了他,这么一盯,就查出来好多事——”
“什么卖官鬻爵、收受别人的贿赂呐,什么故意打压五军都督府里面有能力有本事的将领呐——”
“嗐,您别说,还当真是巧!再往下细查,竟然发现刘家给这位郭大爷送了不少钱,两家的牵扯还很深。”小邱道。
“所以正元就被抄了,刘家一家老小都被大理寺的郎官给押走了,”张昭儿拍了拍手,“公子您是没看着,刚才大理寺门口可围满了老百姓。”
“瞧热闹啊?”
“哪能呢?!”小邱补充,“全是上赶着要鸣冤的!都是这些年被刘家逼迫欺压的,我们瞧着那姚远、姚老板都去了!”
云秋:“……”
他是没想到,李从舟就告诉郭敞一个消息,整件事情竟然能发展成这样——
打伤当朝太子,加上贪墨等事数罪并罚,皇帝最终念在他多年辛劳上,仅给郭敞革职、没其全部财产发配边疆,并且永世不得复起。
刘家老太爷关在大理寺内还不安分,竟然还想贿赂郎官,被那郎官赏了二十记杀威棒,当天夜里就一命呜呼了。
刘老夫人本在病中,几个姨太太也就知道哭,刘家的几个儿子罪过都不轻——刘金财犯着人命官司,必是死路一条;玉财和宝财恶事做尽,流徙跑不了。
但奇怪的是,小邱连日往大理寺探,却没得着刘家二房一点儿消息。
最后等刘家大大小小的产业被收缴的一干二净,小邱才终于探知到——原来二房夫人在刘家出事前,就已经被刘老爷休妻。
“据说理由是刘银财并非刘老爷的儿子,所以连他也被跟着赶出了刘府,刘老爷这事儿做得还挺绝,连家谱都除名了。”
云秋听着这事时,他正巧约了李从舟去打猎。
李从舟给他新制了一套骑装,正和点心一起、蹲在旁边给他换呢,听见这个,两人先是异口同声道了句:“怎会这么巧?”
而后,就是在小邱提刘家二夫人来自夔州时,李从舟微微沉眉,隐约觉着在他前世最后那段混乱的记忆里,听过这个地名——
好像是和长河上的白帝城有很大干系。
第086章
白帝城位于长河北岸, 是入蜀的必经之地和重要关隘。
李从舟模模糊糊觉得,前世他和襄平侯曾在白帝城有过一战,又实在想不起来具体的时间。
艰难攻城的掠影还在脑海里浮沉, 可城中出现的人,有时候却会变成西戎的十二翟王;长河里波涛汹涌的水, 也会变成漫天的黄沙。
李从舟沉眉,重重闭了两下眼睛。
前世他被西戎俘虏后,脑子里就经常会出现臆想、眼前常常出现幻觉,有时候很清醒, 有时候又昏昏沉沉的好像在做梦。
以至于重生后, 有些事情的细枝末节他记不大清, 有些事情他能记着发生过, 但具体是和谁、在什么时间, 他却不能一一说明。
如果脑海里的记忆是一幅长卷, 那他这幅长卷上, 就有一个又一个被火撩烧过的洞。
至于“银财”这名字,李从舟总觉得在云秋和他说起那些事情前、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 而且对方还并不姓刘。
“是挺巧,”小邱在旁边混了个云秋的桃糕吃, “但刘家倒了,城里可再没有找您麻烦的人了,这不是挺好?”
云秋偏偏头, “……那也是。”
李从舟蹲在地上, 小声指导点心要给云秋的裤腿别进靴子里,“嗯, 这样叠,你那样塞的话待会儿要磨脚, 是,对。”
点心乖乖依言照做,还时不时抬头给李从舟确认自己做的对不对。
小邱看看云秋又瞅瞅蹲在地上的这位,他眼珠一转、拍拍手上的糕碎,“得嘞,我也不跟这讨您嫌了,山上的小兔子、小山鸡可等着呢!”
京城人春蒐秋狝,有非常多可以去的地方。
西郊罗池山以及绵延出去的神雾山、玄钟山是一处,东郊出祭龙山后的整片冷水峪是一处,南郊水月林是一处,还有北郊御苑也偶尔会开放。
反正善济堂的学堂开在冷水峪的桃花关上,云秋这回就约李从舟去了冷水峪的盘石岭,还可以顺路去善济堂看看。
对于他想去的地方,只要不是太危险,李从舟素来都是点头同意的,只是按着先前的约定——他们这回打猎的东西,都是云秋带的。
李从舟就牵了他的马、给云秋带了新制的骑装,其他水囊、干粮,打火石、绒毯、帐篷什么的,都是由云秋准备。
接过来那两包收拾得整整齐齐的东西装上驮箱,李从舟给云秋扶上马,然后也跟着跳上去,拱手与点心作别。
“晚上不用等我,”云秋也跟点心挥挥手,“你回我房里睡,别总学陆老爷子住楼梯间。”
点心微微红了耳根,但还是点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