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世子经商致富后揣崽跑路了(392)
不过仰头看看头顶密遮的树梢,李从舟不是说徐振羽和宁王都专门派了人护着他么?
那,能不能请暗卫大哥稍稍现个身?
云秋不会打响指,也没乌影那本事吹口哨,思来想去只能观瞧左右街巷上没人,对着天空唤了一句:
“喂——”
他真是走不动了,哪边的暗卫大哥都好,赶紧从天而降帮他给他和东西都运回去。
然而云秋等了半晌,头顶仅有风声和树叶沙沙声。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街巷上也突然安静得很,半天都没看着一个行人经过这里。
他皱皱眉,放下袖子正准备站起身,远远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云秋眯眼睛循声看去,只见点心从那一片金辉中穿出来,径直本向他这里。
点心满脸急切,“少爷,大事不好!世子爷他出事了!”
李从舟?
云秋抱琴紧上前一步,“出什么事了?”
“啊呀,您走以后,世子他、他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吐血了,那、那可是好大一滩血!您、您快回去看看吧!”
吐血?
怎么会吐血?昨天不都还好好的!
难道是那香药有什么问题?
“是中毒么?有没有请大夫来看?!”云秋着急,也顾不上什么食盒,转身就朝码头方向跑。
“哎哎少爷!”点心从后拦他,“从这儿跑过去多慢呢,您上马车、马车快——”
说话间,竟然有一辆马车赶过来,嘎吱一声就急停在云秋面前,车夫放下脚踏,躬身准备扶他。
云秋往前走了一步,想到什么突然顿住。
那车夫疑惑地看着他,点心也从后跟上来,偏偏头询问道:“少爷?”
“……”
云秋攥紧手指,心砰砰直跳,他抖了抖嘴唇,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尽量沉稳些:
“点心从来不唤我‘少爷’,你是什么人?”
那“点心”一愣,而后嗤笑一声,不等云秋反应就从后出手敲晕了他。
然后观瞧左右无人、和马夫动作极快地将云秋连人带琴塞到马车上。
“让他们尽快撤出来——”
“那尸体……?”
“能处理就处理,不能就那么放着罢,要是误了侯爷的大事,你我都吃罪不起。”
车夫点点头,口中翻弄出来一直小小的鸟哨吹了四五个音节放出命令。
而后他调转马头、穿大街过小巷,绕到苍溪城西城门,辗转入山、避开官道,径直奔往西川城。
半刻后,苍溪城内巡防的士兵听得一声尖叫。
循声赶去,只见一间民房前的背巷里,横七竖八躺着四具尸体:尸体面色紫黑、双目暴突,手脚肿胀充血、分明是急毒而死。
……
远津守在李从舟身边,在宝船上又等了一个时辰。
眼看巳时又过了三刻,不止云秋没回来,去寻人的点心也没了消息。
一个时辰前,点心实在等得心焦,便拿主意让远津守好船上,交待若是白帝城的人来,一定请他们稍待。
“公子去买早饭,那么些东西也不好提拿,我去迎一迎他,哪怕是帮着搭把手……待会儿世子醒了,你就这么回。”
远津点点头,顿觉自己身上担子重。
可是眼看朝日红霞消散、明媚日光洒满江,点心和云秋两个都是一去不复返。
官驿的水兵都开始操练了,喊杀声阵阵,远津伸长脑袋立在凉棚下,看得眼睛都酸了,也没能瞧见那主仆俩。
阵阵擂鼓、声声口号,躺在罗汉榻上的李从舟终于动了动,他长出一口气,先锁眉、抬手捂住额头。
虚耗太过,以至于这点简单的动作都累得他一喘。
室内的光线太亮,明晃晃的刺眼得很,李从舟挪了挪手臂,挡住眼眸,缓过一口劲儿后起身盘腿,静心凝神,重新运转内劲。
滞涩干涸的经络里重新充盈上力气,李从舟阖眸、逼自己不去看这间房、不去想昨夜的事,只打坐调息。
等身体复原,李从舟才猛然睁开眼:
屋内明显被人精心收拾过,翻倒的桌椅、脏污的绒毯都已经消失不见,就连地上铺着的波斯毯都被卷起来、竖到了一边。
云秋不在。
等等,云秋竟然不在?!
李从舟一骨碌翻身下地,他们昨天穿的衣裳已经不见了,放在罗汉榻近前的凳子上,摆放了一套新衣服。
他三两下套到自己身上,踢上靴子就往外走。
正巧,等得心焦的远津也回身推门,想进来看看自家公子醒没醒,结果打眼就和李从舟的视线对上。
“……”
那样锐利的目光骇得他忍不住后退,悬着的心却也放下大半——太好了,公子醒了。
“他……人呢?”
李从舟开口,声音亦是干涩沙哑。
远津一边上前倒了一盏茶,一边给李从舟解释状况,“云公子说要去给您买早饭,点心哥哥去寻他。”
只是云秋离开时神色太古怪,远津也多少担忧,便一五一十、红着脸给今晨发生的事情讲给李从舟听。
其他的,李从舟都不在意。
听到云秋带走了那把琴,“他……带着琴?”
远津点点头,“云公子说那琴要紧。”
那倒确实很要紧,李从舟点点头,大抵明白云秋心思——今日要还船,他刚才也没醒,不小心交接错不成。
但,李从舟拧眉咬牙,缓缓坐到圆桌旁:
什么早饭那么要紧?
也都怪周承乐和乌影,非要多嘴说那么些。
还有昨天晚上的事——
那事情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他根本没工夫细想,只给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云秋身上。
药,是下在香炉里的。
香,是云秋点的。
……不,不对,李从舟摇摇头:
虽然素日里小云秋是很浪,在这等事情上也渴盼得很,但李从舟不信他会荒唐到这种地步,要下迷情|药来勾着他办事。
如果不是云秋……
那这东西就是来自白帝城,怪只怪他想着宝船是公孙淳星赠送给自己夫人,然后那肖夫人又转送他们的。
所以当时,李从舟并没着人细查。
可是,白帝城的人为什么要给他们下迷情|药?
这吃力不讨好,与他们而言也没什么实际的好处,总不碍说是乐忠于拉红线、催办事……
这里头有古怪。
“现在什么时辰了?”
“巳时三……不,刚过午时了!”远津指了指窗外,正好听见外面官驿码头上的饭钟响。
都午时了。
什么珍馐美味竟然需要排那么长时间的队?
李从舟啧了一声站起来,带上远津预备出去找人,他可有好多事要与云秋分说分说——
小家伙,爽完了就跑算什么事。
主仆俩绕过下船、绕过码头,结果才踏上楼梯,远远就看见银甲卫的丛将神色惊慌、面如土色地跑来。
“世子,出事了。”
“贾丙、戚丁死了。”
李从舟面色聚变。
这两人是宁王拨派出来专门跟着保护云秋的,他们的名字李从舟绝不会忘。
“在苍溪城北街后巷发现的尸体,徐家那两个也……”丛将的声音抖了抖,错开视线不敢看李从舟。
听见徐家两个暗卫也死了,李从舟只感觉无形中有盆冰水兜头泼下,全身上下寒刺骨,眼前一阵阵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