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只想活着(46)
如今过去快一个月的时间。
‘红莲’还是悄无声息,四川巡抚却成了被众人嘲笑的小丑。
不仅无所事事的京都朝廷,仗着四川巡抚山高地远,没办法找他们算账,肆意用其取乐。连湖广布政史和两广总兵的请安折子都顺便提了下这件事,当成稀奇故事讲给太子解闷。
处理完奏折,唐臻打了个哈欠,决定早些用晚膳,继续调整作息。
没想到开门就看到脸色难看的平安,“殿下?”
唐臻满脸诧异,“嗯,有事?”
他知道外面有人,但没想到会是平安。
因为平安有事找他,直接开口就行,不必在门外苦等。
平安眉宇间的神色比唐臻还复杂,仿佛被不知名的妖精吸走了精气,莫名显得苍老,“殿下,施大人给您送来五名奴仆,说是从前年少不懂事,多次冒犯殿下,特意揣摩您的喜好,给您赔罪。”
唐臻眼中浮现冷漠,语气却很期待,“施承善?他要回来了?”
平安心不在焉的点头,数次欲言又止却说不出话,看向唐臻的目光越来越诡异,颇有痛心疾首的意味。
可惜唐臻正在心中默默念叨施承善的名字,希望能唤醒原主的情绪,等施承善回来,好与对方算总账,没有留意平安的变化。
“给太子殿下请安。”
心思各异的唐臻和平安陡然回神。
身着白衣的少年肩宽腰细,唇红齿白,竟然比唐臻还显稚嫩,只看吹弹可破的手指,就知道不是干粗活的奴仆。
“殿下!”平安终于鼓足勇气,问道,“施大人的赔礼,您可还满意?”
唐臻若有所思的点头。
还行,虽然不如在施乘风的生日宴席上舞剑的白衣少年英武矫健,但只是年纪小些而已,多养几年也差不多,至少有基础。
实在无趣的时候,也能拿出来用。
只是平安的反应委实奇怪,唐臻反问道,“你不满意?”
平安扶住回廊的柱子,险些当场老泪纵横。
他伺候殿下十六年,从未见殿下对第一次见面的奴仆如此满意。
“他们从前做的事,不适合伺候殿下。”平安哆嗦着嘴唇,不死心的挣扎。
唐臻的目光更加奇怪,无所谓的道,“来了东宫就是东宫的人,怎么会不适合伺候孤?”
平安咬牙,决定说的直白些,“您已经猜到他们的来历?他们......”
“又不难猜。”唐臻轻笑,对平安道,“给他们准备好,惯常用得顺手的东西,晚膳之后就伺候孤。”
最好能见到长剑之外的古华国兵器。
“你要是不舒服就早些去休息,晚上不用陪着孤。”
唐臻拍了拍平安的肩膀,满眼期待的去用晚膳,神色明明灭灭。不经意间,大半张脸仿佛完全融入阴影,令人不寒而栗。
然而下一秒,唐臻走到阳光下,嘴角的笑意却天真喜悦,没有半分阴霾。
施承善没直接回浙江,还要来东宫做伴读,真是个好消息。
相比之下,平安的脸色极好分辨。
他阴恻恻的盯着五名唇红齿白的白衣少年,冷笑道,“殿下肯让你们伺候,是看在总督府的面子上,别真以为自己真能得殿下喜欢。要是让我知道,你们之中,有人将从前学的肮脏手段用在殿下身上,哼。”
“公公,你在说什么?奴听不懂。”为首的白衣少年怯生生的抬起头,“奴是总督府的家生子,怎么会知道肮脏......”
‘啪’!
响亮的耳光令略有浮躁的气氛瞬间冷凝。
平安甩了甩手,暗道不愧是施承善送来的人,蠢得令人心情愉悦。
他踢了踢趴在地上,满眼怨毒的白衣少年,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念在你是初犯,咱家绕你这次,再说些唬人的话出来,别怪咱家当着殿下的面撕烂你的嘴。”
刚从小倌馆儿提出来的贱货,还没在东宫站稳就想搅弄风雨?
呸!
第30章 一合一
用过晚膳,先出现在唐臻面前的人依旧是脸色难看的平安。他不知从哪里寻来条长鞭握在手中把玩。时不时朝被他吓得像是鹌鹑般挤在同处的白衣少年冷笑,似乎正在斟酌从哪里下手。
白衣少年丝毫不敢怀疑,太子坐在这里,会不会影响平安公公挥鞭的速度。毕竟他们只有一张脸,毁了就是完了。无论东宫的掌事太监如何收场,又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奴给殿下请安。”
娇声软语同时响起。
为首的白衣少年不经意的昂起侧脸,用怯生生的目光打量唐臻,眉宇间的委屈不言而喻。
富贵险中求!
唐臻皱了下眉,抬起眼皮看向平安,“谁动得手?”
没等平安开口,白衣少年已经眼含泪水的解释,“平安公公见奴初来乍到,不懂东宫的规矩,好心教奴,并非是故意与奴过不去。”
“奴自知出身卑贱,有平安公公的亲自教导,应该感激涕零,只是、”白衣少年眼中凝固已久的泪水终于冲出眼眶,强行装出的大方语气也无法再支撑,透露出暗藏的怨恨,“奴还要靠这张脸服侍殿下,平安公公怎么能......”
话音未落,只剩下如泣如诉的幽咽萦绕殿内。
余下的白衣少年见状,纷纷被勾起物伤其类的心思,也抓起袖子轻擦眼眶,可怜兮兮的看向唐臻。
只是随便问了句话,就变成救世主的唐臻眨了眨眼睛,觉得不太对劲。施承善送来的人,竟然如此......多才多艺?
以他狂妄嚣张,看不起太子的态度,即使迫于来自施乘风的压力,不得不给太子赔罪,也应该是敷衍了事,随意应付才是。
施承善能留意到唐臻在施乘风的生日宴上,多看了几眼舞剑的白衣少年,特意寻了相同的人送到东宫赔罪,已经是耐心细致的令唐臻觉得惊讶的程度。
如果这些人并非随手选来,施承善必定不怀好意!
唐臻换了个姿势,没理会满地的小可怜儿,随口嘱咐平安,“他们不听话,你就带下去教,不要为难那张脸。”
他自认不是个有虐待倾向的人,看到身边的人脸上有明显的伤痕,难免会觉得可惜。毕竟世人皆爱美丽的容颜,他亦如此。如果能将花容月貌换成矫健的身姿......唐臻依次打量娇小伊人,甚至能称得上是柳若扶风的白衣少年,眼中浮现几不可见的嫌弃。
真是难为施承善,总共送来五个人,竟然都比太子殿下显得稚嫩。
不得不说,他从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踩中了唐臻的痒处,但不多。
白衣少年闻言,以为唐臻要为他们做主,眼中浮现狂喜,他立刻膝行向前,大着胆子伸出颤抖的手,想要去勾唐臻的袍角。
他现在非但不再怨恨平安,反而要感谢对方。否则他怎么能从五个人中脱颖而出,给殿下留下深刻的印象?
手指即将碰到鞋面的瞬间,唐臻突然转过头,第一次正视脸上有伤的白衣少年,语气平淡甚至有些厌恶的道,“先将他带下去,什么时候养好脸上的伤再来伺候。若是养不好,拨去做粗使或送回总督府皆可,不必特意再来问我。”
平安冷哼了声,毫不掩饰目光中的阴鸷,竟然亲自动手。
可怜白衣少年再怎么比同龄人心思多,也只是因为从小看惯各种无伤大雅的勾当,才显得胆子格外大。他以为贵人与出入小馆的客人没有区别,就爱吃这等撒娇崇拜的路数,哪怕看出他的小把戏,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胡闹。
权贵人家养个宠儿,岂会连这点耐心也没有?
可惜唐臻只会嫌他闹腾。
为首的白衣少年哭着闹着被拉走之后,其他人就像是没了主心骨似的委顿在地,哪怕给唐臻换茶的宫女脚步重些,也能引得他们打个哆嗦,满眼仓皇。
唐臻见他们知道害怕,点了点头,温和的道,“将你们惯常用得顺手的家什拿来,耍给孤看看。”
还得从他们身上,找施承善的别有用心之处。
此话一出,不仅白衣少年直接吓傻,平安也眼前发黑,险些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