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只想活着(135)
燕翎这才发现,经过刚才的变故,岑威的两只手竟然始终保持握拳的姿态,没有改变。
岑威顺着梁安的意思展开手掌,然后又示意陈玉向前,伸出另一只拳头,缓缓展开。
梁安发出声欢呼,得意的看向陈玉。
他选中的银元宝,肉眼可见比陈玉的那枚大半圈。
接下来的半个月,不必担心夜里做噩梦了。
陈玉咬紧牙关,忍住脱口而出的不公平。
凭什么梁安先选?
他也没答应岑威的提议!
不能说,说出来,至少孟长明会怀疑他,为什么如此激动。
岑威拉着梁安起身,忽然道,“陈玉去福宁宫,你这么高兴做什么?难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想要趁我放松警惕的时候动手。”
梁安的笑声戛然而止,难以置信的看向岑威,“明明......”
岑威将两枚银元宝,同时放入梁安的手中。
“大的重量轻,小的重量反而更沉。”岑威眼含笑意的凝视梁安,解释道,“因为这批银元宝有问题,我才会刚好将其带在身上。”
如果陈玉选中个头比较大的银元宝,在场的众人会默认陈玉赢得去福宁宫的机会。
可惜陈玉没选中,只能委屈梁安认赌服输。
第75章 一合一
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梁安和他手中的两个银元宝上,胡柳生却隐秘的看向身侧的燕翎,“世子?”
昌泰帝越深入简出,轻易不愿意见外人,能见到昌泰帝的机会就越难得。如果能得到昌泰帝的青睐,哪怕仅仅是排在程守忠和李晓朝的后面,也能从中得到数不清的好处。
只是胡柳生明白,他即使能看到好处也未必有命享受,就像是现在的陈玉,好运砸到头上,依旧要看别人的脸色。
燕翎眼中的晦涩明暗交错,最后尽数化为警告。
让陈玉在他的嘴边抢到这块肉,虽然不是燕翎想要看到的画面,但是......他的目光状似无意的在岑威和孟长明的身上扫过。
这个结果,终究不是最差的局面。
贸然发难,如果引起陈玉不顾后果的抵抗,反而会影响接下来的大事。
陈玉有幸住进福宁宫,像是巨石落入海面,虽然能够掀起涟漪,但也仅此而已。
分好住处,唐臻立刻表现出疲态,借口前日着凉,御医嘱咐他不能劳累,带着陈玉离开。
他用脚指头也能想到,孟长明和燕翎、岑威同时存在的地方,不可能长久的保持平静。除非孟长明和燕翎之间,至少有一个人忽然修身养性,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否则岑威无缘无故的被牵连,肯定不会哑口无言的吃闷亏。
与其指望这个,不如指望那头蠢驴能拴住孟长明,顺便封印孟长明的嘴,更不用说他们之中还有个专门挑事的胡柳生。
从前施承善那么暴躁易怒,肯定少不了胡柳生的推波助澜。
再算上梁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巨力怪......啧。
唐臻忽然停下脚步,看向身侧难掩笑意的陈玉,眼中浮现淡淡的怜爱。
“殿下?”
即使沉浸在难以置信的喜悦中,陈玉也没忽略唐臻,他面带疑惑的看向对方,隐约察觉到违和,可惜说不出具体哪里违和。
“嗯”唐臻移开视线,嘴角含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从明日起,孤要在福宁宫中养病,你每日来告诉他们孤的近况。”
齐黎和施乘德到达京都之前,他不打算再露面。
陈玉心不在焉的应声,终究还是没能彻底沉住气,问道,“父亲说福宁宫的后殿中有个半人高的木马,最初是烈宗亲手为爱子所制。”
然后成为所有福宁宫中的少年心里特殊的荣耀,小侯爷和程锋都曾有幸得到这份荣耀。
这对执着于追逐父辈脚步的陈玉来说,如同悬挂在毛驴前面的胡萝卜,从某种角度看,几乎是本能的向往。
唐臻懒洋洋的应声,“你想玩?”
他向来不能理解名为情怀的无用之物,那个木马在他心中唯一的价值,仅仅是昌泰帝曾经的玩具。可惜在他第一次见到那个木马之前,已经有数不清的人令木马沾染上陌生的气息。如今再多陈玉一个......
唐臻目光沉沉的凝视陈玉,希望对方能识相些。
然而陈玉完全没有理解唐臻的意思,眼中的迫切几乎溢出眼眶,“谢殿下、唔?”
忽然被捂住嘴的陈玉面露不解,正想挣扎,忽然听见他最厌恶的声音,身体顿时变得僵硬。
李晓朝得知从陈玉开始,太子的伴读和燕翎、孟长明依次以保护太子为理由住进东宫,本想立刻来看望太子,可惜琐事缠身,不得不先调整各处布防。
姓沈的小东西身边颇有几个能人,险些在京营的严防死守之下,消无声息的潜入软禁沈贵妃的宫殿。
不仅如此,对方的赔礼也很有趣。
以至于李晓朝大发善心,睁只眼闭只眼,允许沈家的姑娘混在宫人里,亲自与沈贵妃碰面。
接连为破秋日导致的各种的波折忙碌,非但没有令李晓朝显得疲惫苍老,反而让他像服用能够返老还童的神丹般,比风平浪静时更添几分名为运筹帷幄的容光。
“殿下可是要回福宁宫?”他停在唐臻的去路上,笑道,“幸好臣是快马进宫,否则今日恐怕难以见到殿下。”
唐臻飞快的扫过满脸空白的陈玉,终于想起,他始终忘记询问,陈玉为什么对李晓朝有那么明显的敌意。
他绕过陈玉,停在距离李晓朝仅有五步的位置,略显疏离的开口,“大将军?今日怎么有时间进宫。”
自从破秋日之后,李晓朝和燕翎都顾不上他,唐臻也恰到好处的疏远这两个人。意在提醒对方,太子不是小猫小狗,只要吃点好处就会记住味道,无怨无悔的在原地,等待下一次投喂。
如今看来,燕翎已经完全沉浸在破秋日的博弈中,满心满眼都是利用胡柳生,指认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施承善,隔山打牛,矛头直指三省总督。
太子已经不是他的首要目标,虽然还是愿意哄,但是态度远远没有刚返回京都的时候积极。
李晓朝许久没露面,唐臻还没来得及做出试探。
“破秋日的调查终于找到新的线索,我想立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殿下。”李晓朝言语间意有所指的看向陈玉,显然是嫌对方碍事。
“真的?”唐臻面露惊喜,没等陈玉挣扎,他已经毫不犹豫的开口,“陈卿先去福宁宫,不必等孤。”
李晓朝面露惊讶,他还没收到陈玉侥幸住进福宁宫的消息。
陈玉在原地停顿片刻,沉默的朝两人行礼,低着头离开。
“怎么样?有没有找到引起后宫动乱的幕后黑手?”唐臻深知,他只有一次主动询问的机会。
李晓朝收回眺望陈玉背影的目光,不答反问,“殿下如何看待这件事?”
唐臻的眼中盈满怒火,冷斥道,“必是心怀不轨之人,蓄意谋划此事,想要谋害父皇,孤......”
眼角余光忽然瞥见李晓朝抬起来的手,唐臻顺势倒在地上打滚,不仅整齐的衣襟立刻因此变得凌乱,他眼底的信任也尽数化为失望。
“大将军为什么要捂孤的嘴?是不敢承认,还是想要替幕后黑手遮掩?”
李晓朝万万没有想到,向来性情温和,某些方面甚至能称得上是逆来顺受的太子殿下,竟然会突然表现出如此极端的情绪。
他脸上浮现不被信任的痛楚,哑声道,“殿下怀疑我?”
太子如同被火光灼伤,立刻躲开李晓朝的目光,心虚溢于言表。
显然刚才的话仅仅是冲动之下的口不择言,并非他真正的想法。
难以言喻的寂静彻底锁定狭窄的宫巷,随之而来的是太子的不安。
再一次捕捉到太子闪烁的目光,李晓朝长叹了口气,蹲坐在满身狼狈的人身侧,以只有彼此才能听清的声音道,“如果殿下怀疑我,只需要一壶烈酒,一道口谕,臣绝无怨言。”“不!”太子猛地抬头,眼底除了心虚,还有尚未察觉的泪痕,“不,孤没有、不是、孤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