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只想活着(118)
梁安心虚的厉害,突然觉得太子不仅目光更有压迫感,身姿也格外伟......嗯,依旧比他矮很多。
作为极具欺骗性的瘦子,梁安久违的感受到重心不稳。
他以低头的模样,尽可能的避免俯视太子,姿态难免越来越扭曲,于是心里压力也更大,恶性循环之中,猛地后仰,坐在地上。
唐臻见状,顺势蹲下,视线刚好与梁安持平,心平气和的问道,“还是没懂?”
梁安没好意思点头,欲言又止许久,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其实他想让太子站起来,某个瞬间,不得不仰视太子,他竟然生出这样才对的念头。多亏仅剩的责任心及时彰显存在感,他才没任由就此摆烂的念头蔓延,闭眼听太子的吩咐。
“奢侈品,重要的不是具体的物件。”唐臻抬起头,见岑威和陈玉也自觉的凑过来,认真听课,满意的点头,“它既可以是贵族身份的象征,也可以是文化的传承。”
“孤再给你们举两个例子。”
“如果你们是没有依靠的商人,急需镇店之宝,手头的钱财只能从两幅画卷中做选择。第一幅画,曾是太子的心爱之物,兴起时赏赐给平安,然后又流转到宫外,上面有太子的亲笔提字。第二幅画,是京都小有名气的画师所做。你买那副画?”
梁安眨了眨眼睛,悄悄抬起眼皮看向陈玉,只看到冷漠无情的下颔线。转而看向岑威,倒是能看见正脸,可惜依旧没能得到任何提示。
他想了想,没急着回答,试着获得更多的信息,“如果两幅画的价格相差不大,能不能全都要?”
如果缺钱,他可以去海上飘几个月。
唐臻满脸无奈,坚定的摇头,“不行,只能二选一。”
未免梁安还不长记性,下次依旧犯蠢,唐臻只能在这次给梁安留下深刻的印象。他在梁安即将开口的时候打断对方,不怀好意的诱导。
“有太子亲笔题字的那幅画,只是小太监打发时间的闲作。画纸有瑕,卷轴全靠拼凑,画面毫无意境可言,能脱颖而出全凭太子的眼缘。如果拿到外面卖,最多值两百文。”
“画师的作品乃十年磨一剑的心血,拿到外面卖,至少值二百两银子。因为画师的名声,画作还有收藏价值和增值空间。”
“如今两幅画都卖五百两银子,因为生意太差,你只能二选一。”
梁安始终陷入迷茫的双眼似有明悟,表情逐渐坚定,语气却依旧缺少自信,“我选太子题字的画。”
唐臻挑起眉梢,似笑非笑的打量梁安,“真的?再给你次后悔的机会。”梁安果然又陷入犹豫,左顾右盼,试图得到陈玉和岑威的提醒。
最终只能自己拿主意,咬着牙点头,“确定,我选太子题字的画作。”
“嗯”唐臻点头,几不可见的松了口气,喃喃道,“还不至于无可救药。”
即使依旧无法理解附加价值的意义,梁安也能凭本能做出最正确的感觉。这样已经足够,更具体的细节,唐臻会亲自给他们做计划书。
这对唐臻来说,这不仅不是麻烦事,反而是个可遇不可求的契机。既能证明自己的价值,不动声色的提高地位,又不会让‘诸侯’因此生出防备的心思。
只有梁安和站在梁安身后的人,因为太子的计划书收获颇丰,真正的意识到太子的脑子能为他们创造价值,梁安和太子的友谊才会更加牢固。
与此同时,唐臻的两成分红也能得到保障。
想到源源不断的真金白银,唐臻的表情逐渐温和,目光透着说不出的慈爱,毫不吝啬的透露远超这个时代的经济思路。
异族对圣朝的‘文化’趋之若鹜,本质是幕强,类似于我拥有圣朝太子拥有过的东西,能够证明我不比圣朝太子差的诡异心思。
顶级贵族暗搓搓的对标圣朝的皇帝和太子,次一级的贵族呢?
广西巡抚陈雪已经在广西经营多年,两广总督更是凭勇猛的水师,在异族的地盘有威名赫赫。越黎朝新君登基,专门给两人递去国书。
他们两个喜欢的东西或者两广地界里,专门、只供给他们使用的东西,运送到西南小国,哪个手头宽裕,金银只是数字的贵族能够拒绝?
格局打开,做太子伴读的梁家军猛虎梁安,少年成名的广西巡抚独子陈玉的事迹传到西南小国,会不会引得与他们处境仿佛,地位却稍逊于他们的人留意?
羡慕、嫉妒、不服输、假想敌......任何情绪都能打开销量。
相比之下,岑威的优势反而不如梁安和陈玉明显。
迄今为止,令他扬名立万的战役都发生在国内,手下败将之一的陕西昭勇将军,坟头草已经郁郁葱葱,另一个手下败将是陈国公的心腹下属,听说也是郁郁而终。
前者提起来没意思,毕竟败军之将已经是昨日黄花。
后者......陈国公作为名副其实的圣朝第一将军,各地武将心中的真神,无论是家族的底蕴和与生俱来的使命,还是镇守北疆的意义,皆远胜于年轻的岑威。
除非龙虎军想要与北疆军开战,否则脑子没有被马踢坏的情况下,绝不会用陈国公衬托岑威的功绩。
如今龙虎军尚且不能给鞑靼和瓦刺造成实际的威胁、岑家村又是不折不扣的泥腿子暴发户、岑威的名声无法在短时间内突破语言和地域的障碍,在草原广为流传。
想要赚大钱,恐怕要先花费心思构建关系网。
比如利用前期收入,买通异族高层配合岑威在草原做营销。
在圣朝,拉踩陈国公称赞岑威是老寿星上吊,不作不死。如果地点换成草原,尤其是既没有与龙虎军接壤又与陈国公府有血海深仇的瓦刺,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奇效。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瓦刺贵族通过抬高敌人的敌人,贬低陈国公,获得愉悦的情绪,自然会对工具人岑威生出可有可无的好感。
然后再通过岑威购买神秘的东方巫术,日夜诅咒陈国公,岂不是彻底结交友谊,打开市场?
唐臻侃侃而谈,陈玉眼底聚集越来越明亮的光芒,看向唐臻的目光,从无到有的汇聚信任。
梁安目瞪口呆,责任心终究还是败给脑子,彻底摆烂。没关系,他家有脑子好的人,他出宫之后,立刻给家里写信将九哥招来。
作为唐臻口中的北方策略里的主角,岑威神色微妙中透着尴尬,不得不打断唐臻,“殿下慎言!巫蛊之事牵扯甚大,绝不能随口玩笑。”
“只是做些娃娃而已。”唐臻愣住,眉宇间浮现惊讶,“难道东方巫术是真的?”
岑威看着太子突然如临大敌的模样,欲言又止,委实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种东西......他不信,总会有人信。
他能理解,太子拉拢瓦刺只是为了卖货,绝对没有卖陈国公的意思。
计划卖到草原的商品都是意义非凡的首饰、摆件,价格高昂到离谱的皇族贡品,华丽的瓷器、娇弱的布料,完全不会影响瓦刺大军和北疆军之间蓄势待发的战争。
如果硬是要综合考虑,太子的办法能在瓦刺进攻圣朝之前,从瓦刺拿走大笔的钱财,反而是从某些角度削弱瓦刺的力量。
只是手段过于肆无忌惮。
瓜田李下......有些事,不想惹得满身腥,只能从源头约束自己。
“君子不立危墙。”岑威委婉的提醒道。
唐臻依旧满脸茫然,暗自记住这件事,打定主意等会回福宁宫,立刻去问程守忠。
如果玄学有用,他还动脑子做什么?
不如去陪昌泰帝修仙,走捷径,少奋斗几年。
陈玉抹去额间不存在的虚汗,换了个种方式提醒唐臻,“殿下不可低估瓦刺的野心和狡诈,如果岑兄在与他们交流的时候被抓住把柄,恐怕会引起陈国公的误会。”
到时候瓦刺还没动兵,北疆军和龙虎军先打起来,岂不是得不偿失。
唐臻的大部分心思依旧放在探索神秘的东方巫蛊,没来得及控制表情,依旧满脸茫然,心不在焉的回答。
“陈国公那里好说,岑卿发展出瓦刺内部的合伙人,可以从中打听些无关战争的事,说给陈国公做人情。如果没把握分辨消息的真假,也可以花钱消灾,给陈国公赞助些军饷消除误会。最好是能说服陈国公入股,你们里应外合赚瓦刺的钱,和气生财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