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咸鱼翻身了(98)
他是正经跟百姓同吃同住过的人,言语质朴得很,说着大白话:“买谁家的不是买?帮一下兄弟县,大家同舟共济,也是缘分。”
有人问他是哪里的书生,江致微说是丰州的。
于是这天,京城又有消息流传。
丰州的书生,都是人才啊。
江知与听见外头热闹,就把粉丝煮上了,用的老鸭汤做汤底,最后加了鸭血和青菜叶。
粉是米粉,农家自己做的,粉条粗细不匀,入口有弹性,嚼一嚼又糯糯的,一下就化了。
原滋原味的米粉,味清不腻。粉丝吸饱了汤汁,又有老鸭汤的鲜甜,鸭血嫩滑不腥,青菜脆嫩可口。秋日里来一碗,满满的幸福。
男人饭量大,江知与下的粉丝多,整罐汤底都用上了。
谢星珩回来,粉丝刚好出锅,给他端来超大一海碗。
咸鸭蛋切了四个装盘,给他添菜。
烤鸭放到现在有些凉了,江知与生了火,再刷蜂蜜热一热,外皮更加焦黄以后,他再撒上谢星珩爱的孜然,放火上又烤一回,就拿大盘子装上。
就着长条桌,他拿了把小刀,给烤鸭切片。
谢星珩想吃厚一点的肉片,他就切得厚厚的,给谢星珩碗里再加一码。
搞完了,再给自己碗里也堆些肉片,擦擦手,跟他坐一块儿,挨着吃。
谢星珩今天自信无比,不等江知与跟他聊,就叭叭一顿吹:“我觉得今天的题目特别简单,我笔墨狂扫,午饭那阵就写完了,吃饱喝足了,我才细细誊抄。”
江知与听了开心,也乐意捧场,满足一下好奇心:“都有什么题目?”
谢星珩照样讲了,这些是可以议论的,别说他俩关着门窗,在家里说,外头酒楼茶馆里,一堆考完的书生都会扎堆聊。
过后,他又说了新认识了两个书生的事。
江知与知道,他在门前就能看见贡院门口,还是隔太远了,听不清,也着急回来煮粉丝,没多留。
听谢星珩说完,江知与眼睛都亮亮的。
他的夫君真是厉害,来到京城,也能大放异彩。
他想起一件事:“我爹爹也是上陵府的人,不过爹爹祖籍是上陵府府城的,不是乡县。不知道这次火灾,有没有影响到舅舅。”
宋家的人,谢星珩只见过宋明晖。其他的人,还是头一回听说。
“舅舅是做什么的?”
江知与抿抿唇,吃了几口粉丝,顺便思索了会儿,才小小声开口:“是盐贩子……在盐帮……”
谢星珩:?
好野的路子。
他换算了一下,搁在现代,他算是入赘□□了吧。
一个岳父开镖局,还会黑吃黑。
一个岳父出身盐帮,在古代搞私盐,家里做的是掉脑袋的生意。
江知与看他表情,急忙解释:“舅舅有正经营生的,我也好多年没有见过他,可能已经不干这行了……”
谢星珩点点头。
是得换条路子,私盐真的太野了。
第45章 考完啦!!
八月十五,中秋节这天,考第三场。
四更不到就起床,江知与给谢星珩煮了瘦肉粥,配着咸鸭蛋吃。
天气降温了,谢星珩的考棚不错,正巷口转角的地方,一面高墙把北方挡得干干净净,久坐不动才会感到寒凉。
上回拿的大袄子,今天一并带上,考前补觉用。
另准备了两只手炉,他们思考题目时,可以暖暖手。
手上实在忙,踩在脚下也行的。
中秋是团圆的节日,谢星珩站在院里,抬头看天。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不知这个时空的月亮,能否照到他的亲友。
江知与给他整理好考篮,见他神色落寞,轻声问他:“是不是想家了?”
快的话,他们考完就能回丰州。
成绩可以委托其他考生看。
谢星珩摇头:“读书人嘛,见了月亮总会有点小情绪的。”
他适应性强,原生家庭兄妹三个,少他一人,父母还有所依靠。
他也不是莫名其妙、无缘无故穿越的,上辈子是猝死,这辈子是新生。
回是回不去的,不如珍惜眼前人。
就当他死了一回,忘了喝孟婆汤。
江知与看得出来,他不是真心实意的说笑,只是应下,心里思索着,等小谢考完,他要快点动起来,抓紧查查是谁给爹爹下毒的,然后早日返乡。
今年考中,来年二三月份才考会试,他们在京都有地方住,往来路程尚可,年底时,大嫂要生孩子,回家读书更合适。
谢星珩熟门熟路去排队,递了只手炉给江致微,江致微笑呵呵接下,低声跟谢星珩耳语:“三叔说要务实。”
上回的信里提过,今天再说,就不仅仅是主考官的喜好了。
结合上一场的题目,不难猜出当今圣上对今年灾情处理的态度。
——他不要只会推说天子有罪的臣子,他要会干实事的臣子。
第一场规规矩矩,考笔墨。这也是毅力与变通。
十年如一日的读书,读通了,读懂了,还要会用。
第二场是看考生的态度,筛选的是适合在目前局势里生存的官员。
第三场,如无意外,就是实实在在的才干了。
务实就是字面意思,辞藻文思是次要,能否直切要害,明白说理才是核心。
谢星珩对江老三没有好印象,收了提醒,还要吐槽:怎么跟挤牙膏似的。
他张张口,难得语塞,想到古代没有牙膏,突然淡了兴致。
算了,今天不骂人了。
江致微看出他意思,含糊说:“他这几天走动多。”
上回见面,他跟三叔说了老家差点被抄家,三叔就在走动关系,不知打听出了几分。
两场考完,京都话题热度起来了,三叔也越发看重谢星珩。双方还未见面,关系不明,三叔心里犹豫,拖到了考前才提醒。
谢星珩了然。
他反正不记“敌家”的恩。
说他白眼狼也好,说他没良心也好,他良心长里面,胳膊肘朝内拐,别说是“敌家”,单说外人,能有他家人好?
什么小恩小惠,也想收买他。
没当面骂人痴心妄想,就算他仁义了。
正式点名,他们静默下来。
流程走完,回到熟悉的考棚,谢星珩放好东西,擦桌子,要热水泡茶,弄完就盖着大袄子,抱着手炉补觉。
黎明时分,铜锣敲响,号军的喊话随后而来:“相公们醒醒,题目纸来了!”
第三场纯策问,有五道题。
策问又叫对策,题目长长一道,好些个问题,一条一条对着答。
策题是写在纸上,会试的题目是固定的,全部考生统一试题。
等以后去了殿试上,可能会有“射策”,也就是把策题做成签,考生抽中什么答什么。
有一定概率跟天子对策,一问一答间,考生的心里素质跟个人才思一览无余。
这场策题很常规,两道经史,三道时务。
时务是谢星珩熟悉的,朝廷真的很急,三道策问,一钱粮、一水利、一商贸。
赈灾要钱要粮,钱粮从哪里来?
商业经济可以带动民生发展,当前时代生产力有限,农商大有可为。
因地制宜,以“振兴乡村”的观念,去解决民生问题。
各地经济整体性提升,抗风险能力也自然提升了。
经济提升,老百姓手里有了闲钱,就会拿出来花,市场流动起来,经济也就活了。
但这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需要一代代人去努力,方针定下,还得有推行的魄力,也得有压制权贵乡绅的本事。
对谢星珩而言,这三道策问,实际上一道题。
商贸流通了,钱粮攒起来了,才能大兴水利。
水利怎么做,就交给专业人士。他只能提一点理论性建议,没有实地勘察过,怎样开工,他不懂。
正经写上卷子,又不能这样激进。
提纲写完,谢星珩抱着手炉沉思许久,在文辞上做了修改,让他的话看起来偏理想主义一点,有年轻书生的意气,显得他很“呆”,不切实际,又真的有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