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咸鱼翻身了(59)
简单寒暄过,谢星珩先切话题,说正事:“诚哥儿出门办事,三天没音信了,我正想去农庄问问小鱼——”
他看看周围侍立的小厮和镖师。
宋明晖挥挥手,让他们退下。
谢星珩压低嗓音说:“诚哥儿出去散家财了,岳……爹爹你知道他会去哪里吗?”
散家财?
宋明晖心惊。
自家长辈若不可信,这局棋就别指望逆风翻盘了,掀桌摆烂得了。
谢星珩简要说明现状。
如是种种。
江老三发难,江承海赌护身符。
李家为盐引,愿意出资五千两给县里赈灾。被江家截胡。
商户联合捐款,李家明里捐款五千两,暗里盐引五千两。被宰狠了,发疯送了个女儿给北方官爷。
黄家被迫卷入其中,突然大出血。但他家窝窝囊囊,要当墙头草。
现在常知县的立场未知,李家是要江家死。
“我猜着朝廷赈灾的人到了,第一件事就是抄了我们家。”
宋明晖不由多看了谢星珩两眼。
是个聪明人,临危不乱,还能撑起门户。
江承海给他写的信里也是这句,说谢星珩一家遭灾,他能撑起门户,事事有条理,处处没落下,是个厉害顾家的人。
宋明晖眼里锋利弱三分,垂眸想想,报了个地名。
“去林家屯看看,叫徐武带人去。”
徐武是个木头,抗打耐揍,武力值过人,脑子不灵光。
两句话不和,人家撕票了怎么办?
谢星珩决定亲自去看看。
宋明晖听了满意,但不让他去。
“你个书生,就别掺和了。叫徐武带着杨高去。”
听起来杨高是个“军师”?
谢星珩应下,喊了来巧去回话。
因他给的信息量太大,姜楚英都没再忧心科举的事了。
即将危机临头,江家还各处喜庆热闹。
真就是门庭锦绣,内里惨淡。
叙过话,谢星珩让他们先沐浴吃饭,也叫了个郎中上门诊脉。
有人上门,就看得见家里空空。
宋明晖不提,由着他来。看他本事有几分。
刚清的场子,没那么快张罗好。
谢星珩摆规矩,进门就给人蒙上眼睛,进了屋,郎中能看也不敢看了。
药方开了,抓药就熬煮。
宋明晖让他给谢家下帖子,“今天匆忙,明儿我带着小鱼,你跟着一起,我们去你大哥大嫂那儿吃顿饭。正式见见。”
谢家情况他知道,两家已结亲,就无所谓谁高谁低。怎么方便怎么来。
别说谢家一家三口伤的伤,幼的幼。单说谢星珩目前还在为江家筹谋,他就能给十分面子。
又问:“你见过贺管事了?”
谢星珩隔着屏风,老实答话:“嗯,他让我跟小鱼和离,我把他骂走了。”
宋明晖赞了声:“无碍。老三要政绩,而且他换了五哥儿去当侍妾。”
谢星珩知道五哥儿,从小鱼嘴里听见过几次。
不知叫什么名字,听起来是经常欺负小鱼,让小鱼下意识较劲,五哥儿没有的,他有,他就开心。
对江老三的选择,谢星珩不做评价。
宋明晖简要说明江李两家的恩怨后,谢星珩脸色就跟吞了只苍蝇一样。
合着全是江老三造的孽。
先得罪李家,再去京城得罪个更狠的,回头两个对家联手,回旋镖打到了大房身上,冤不冤呐。
他是赘婿,府中家主不在,不好在爹爹房中久留,信息交换完,谢星珩就要告辞。
宋明晖问他:“今年乡试下场吗?”
谢星珩要考的。
不论如何,举人必须考上。
考上了举人,才好入仕。
否则就要大机缘,才能另走偏门。
宋明晖点头:“该去催办了,等致微回来,你俩一块儿去县衙,先把试卷买了。你户籍在枫江,要找常知县给个条子,你就能易籍去京都考。到京都,还得去衙门报备,得提早几天走。”
这么算下来,留给谢星珩处理家务事的时间不多了。
他今日不办,听来巧说,有人去农庄报信儿了,他就张罗了一桌席面,给两位家长接风洗尘,也给堂哥和小鱼吃顿好的补补。
农庄事务好交接,人心安定,都有活干,各司其职,就是人多,外来者多,要仔细盯着。
得知宋明晖跟姜楚英回来了,兄弟俩归心似箭,当即分头行动,把人都遣散了。
已经热闹了好久,该说的赈灾细节都说烂了,故事也都耳熟能详。地里要种豆子,小麦晒好要交税,佃户们也该分粮了,再在这里不合适。
书生们有应考的,该回家准备。
今年不下场的,也要趁着记忆热乎,回家默写下来,留待日后复习。
这边散场顺利,红榜不摘,每日收入支出一列列的加,哪怕枫江百姓说相信他们,没几个人来看,也都贴着。
夏日长,兄弟俩回到江府,天边刚现晚霞。
两个人都跑野了,江知与还没进家门,就姿态急躁,老远就喊“爹爹”。
江致微穿了一阵裋褐草鞋,再穿书生袍服,各处不习惯,感觉热、不方便,一路走着扯扯拽拽。
一家吃饭,就在堂屋大圆桌边,江知与进屋,乖乖叫了二婶,又甜甜叫了小谢,然后扑到爹爹怀里去。
都是一家人,他唯独在小谢面前会顾着几分面子,可小谢也看他哭过,这便不在意了,趴爹爹肩上掉眼泪。
“我让你担心了,也没把家看好……”
他瘦了一圈儿,下巴都尖了,皮肤底子好,久晒不黑。日头烈,有几处脱皮,脸上起了红斑,哭起来可疼。
宋明晖摸他头,又抚他背:“好了好了,爹爹不是回来了吗?都会没事的,你也做得很好,都成亲的人了,你夫君还在看着。”
被宠爱,才会纵着性子来。
江知与抱着他不撒手:“小谢不会介意的。”
宋明晖跟谢星珩相处不久,就看他在家逢变故时,能守着一家子人,就知道是个品性好的。
也就客气两句,他哄了小鱼好一会儿,才叫孩子洗洗脸再上桌吃饭。
江致微是个男人,对娘亲撒不出娇,母子见面,被衬得干巴巴的。
好在他农庄里打滚过,知道做儿子的,除了撒娇外,还能调皮。
他往常不会说什么俏皮话,尤其在娘亲面前,那叫一个端方,细细回想,母子相处很客气。
江致微黑了很多,瘦了,也壮实了。
他给姜楚英说:“娘,你看我好久了,不会没认出来我是你儿子吧?”
姜楚英心疼他吃苦了,眼里湿润,又被他逗笑。
“怎么会认不出?你也黑太多了。”
说笑一阵,正式入座。
宋明晖在主位,左侧是姜楚英,再左是江致微。
小鱼挨着爹爹,谢星珩挨着小鱼,坐在兄弟俩中间。
席间上酒,家里清存货,赶上好日子,把窖藏的琼酒都拿出来喝。
桌上就两个男人酒量好,其他人两杯下肚就不再喝。
家里没有旋转桌,江家人吃饭守礼,要留丫鬟布菜,否则就只夹得到面前的菜。
如今家里出事,好久没见,许多话要说,就把家仆都使唤得远远的。
谢星珩怕小鱼吃不饱,给小鱼夹菜。
小鱼脸红红的,被爹爹看得不好意思,反过来给爹爹夹菜。
江致微吃过几天大锅饭,站起来夹菜不觉有什么,一下给他娘碗里堆得冒尖尖。
是变了很多,可瞧着比从前更有个人样。姜楚英心里熨贴得很。
宋明晖问事情进展,才知道谢星珩入赘江家,还给了一份大礼。
那么多营生,二房也有留,姜楚英为之侧目。
江知与可劲儿给谢星珩拉好感:“他可厉害了,又体贴,又周到,农田的事懂,还会孵小鸡,我跟他对账,他连账目也懂的!”
宋明晖笑眯眯:“读书怎样?”
谢星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