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咸鱼翻身了(53)
失去劳动力,连孩童都看顾不了的人,他亲自去看了,也给人找了活干,让他们“有价值”。
比如坐灶前烧水,给人供茶,一天也有七文钱。
再有实在动不了的,他也没辙。
农庄是包吃包住,银钱他们都能攒下,各家花销极少。
草鞋草帽还有粗布衣裳,都算赈灾物品。给工钱,让枫江百姓做,做完内部发放。不用花钱买。
分发粮食到各家以后,肉菜蛋是有固定配置,不可能每天有蛋有肉,隔几天却能沾一点荤腥。
目前是两天素,一天蛋,再两天素,一天肉,又两天素,一天鱼。这样子循环。
夏天暑热,他们之中有许多身体到极限了,初安定,就接连病倒。
这部分医药费,也是江知与出。
药品是大头,单看谢星珩家里大哥大嫂,带孩子一块儿,就三个人,初期抓药都是以“两”计算银子。
农庄接收一千多人,实际开销恐怖得很。
二十天下来,不算存粮消耗,就过了八千两。
如果朝廷明天就能来人,常知县送来的赈灾款就有剩余。
若没来,这钱还得继续烧。
人员安定后,最耗钱的时段已过,后续都是稳定消耗。
江知与粗略估算,下一个八千两,可以花一个月。
以这个数目算,除开常知县送来的一万一千两,江家也就出个五千两,跟明面上李家的捐款一样。
他放下笔。
“原来常知县也算好了。”
江知与现在都不敢奢望拿牌匾,得护身符,他只想圆满交接,把这件事平安渡过。
谢星珩坐他对面,拿账目明细看,习惯性用指尖敲桌。
贼不走空。
没拿到护身符,常知县逮着机会,就会要江家“报恩”。
毕竟江家的银子,没进他荷包。
他只会认为,江家的名声已经给足了,这是利益往来。
名声……
哪里足了。
江家都没有宣扬。
也就接管那几天的风波,过后百姓照常过日子。
满城走一走,现在的热门话题可不是江家接管枫江百姓,而是江家赘婿怕夫郎。
狗血才得人心。
现代有媒体,捐款都有新闻报道、平台转发,各种消息流传深广。
民众可以捐钱捐物捐粮,甚至去当志愿者。
商家捐赠,也有民族企业、爱国企业。
没必要把商人跟百姓分得太清楚,不都是大启朝的子民?
古代没有媒体,吆喝全靠吼。
那就吼。
吼要吼得有技巧。
封建王朝,皇权至上。
不论什么时候,吹皇帝的彩虹屁是没有错的。
“这样,你找几个说书先生,请他们下农庄。让他们跟枫江百姓聊一聊,天灾人祸能产生的故事可太多了。挑一些感人肺腑的,正向积极的,到城内说书。”
丰州是没遭灾,可百姓们看不见城外惨况吗?他们从前不知道灾民、难民的含义,现在也能不知道吗?故事不用多出彩,一路的见闻都可以。
故事的传播性广,丰州识字率高,高不过目不识丁的群众数量,还是说书好。
听了一回,街坊四邻也能口口相传。
让难民二字不再局限为简单的“难民”,它是有实质的。
会家破人亡,会亲离子散,会白发人送黑发人,会眼睁睁看着亲人被大水冲走,自己却无能为力。
熬过天灾,还有人祸。
易子而食,这句话的分量有多重?
轻一点说,如果还能活得下去,谁家好孩子,愿意因几斤红薯远嫁异乡?
深度刻画了苦难,才会显得救赎的可贵。
“重中之重,绝不可描画江家的付出。只说朝廷,夸圣上。正因大启盛世和平,我们才能安居乐业,小有家财。枫江是丰州的兄弟县,我们不是赈灾,是守望相助。”
江家在里边的作用,要弱化到极致。
最初的目的,心善、见不得人吃苦,可以保留,但不用再提。
人在做,天在看。
公道自在人心。
江知与很聪明,一点就透。
“那说书先生下了农庄,也能说说朝廷的好?”
谢星珩点头。
小鱼现在最需要鼓励,以此建立自信心,他夸了好一阵,才跟他说:“有现成的素材。”
算江老三干了一件好事。
时政题目,一般百姓接触不到,普通书生也拿不到。
能搞到的人,又都默契的藏起来,供家中小辈学习。
正好,朝廷闷声办大事,他就帮着传传美名吧。
丰州的书生们,但凡有心,就都会蜂拥而至,去听一听。
听了,自然能分辨真假,能帮着说话,将宵小污名力压。
古代有功名的书生很有话语权,考上举人以后,甚至能跟知县叫板。
具体怎样,谢星珩还没见识过。就借他们的“口舌”用一用。
他们也不敢说朝廷坏话,只要当个复读机,说朝廷的赈灾或许来得慢,但朝廷从未忘记他们。这就够了。
“最后一步,捐款名单贴红榜。热度上升后,百姓里也会有捐款的。数额多少,是个心意,我们先打个样,请几个托儿,捐个三文五文,三分五分的。”
重要的不是捐款数额,是打造“一方有难,八方来援”的效果。
也给其他商户甜头,他们的数额是普通百姓难以超越的,名单都在前面。
古人重名誉,商户地位低,被人记得好,夸一句善,多难得啊。
敌人要少少的,同盟要多多的,能拉拢一个算一个。
商议了一早上,江知与眼睛有了光彩。
中午吃过饭,他就去筹备。
走前,他问谢星珩:“你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他性格太软,吃亏受气都往肚里藏。
现在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
谢星珩没把话说死,“自古小人都是畏威不畏德,你要凶一点。”
江知与记下了。
家里财产转移是头一样,王管家是信得过的人。
他让王管家带人清库房,三个院子的贵重物品也整理出来。
“家里钱银有些吃紧了,你把旧物和存货分开放,列个明目,做礼单,秋礼就这么应付着。”
王管家听了心惊:“不是让人采买去了?”
江知与本就头疼,动一早上脑子,半点儿没缓解,顺势捏捏眉心,看着就愁苦。
“没想到农庄这么能吃银子,那头怕是来不及。七月里不走,一直到来年春,都拥挤得很,人多眼杂的,有东西也不敢往府上送。”
八月里乡试,来年二月会试,紧跟着三月殿试。
三年一度,京城会热闹好久的。
王管家迟疑,他倒不觉得旧物有什么,礼单分开列,若三老爷嫌弃,就地典当了换成银子也行。
只是库房里东西不多,还多半是江知与的嫁妆。
江知与知道嫁妆不会送去三叔府上,对此不显抗拒。
他说:“今年没好东西,一并送去吧,免得三婶说我家不懂规矩。我记得五哥儿也要说亲了?也算合时宜。”
明面上器物的清理了,帐上的银子就好说。
请说书先生的事也交给王管家,让他多叫些人,不用一窝蜂的去,分批次,错开丰收的时节,先把人选定好了,让他们熟悉熟悉“时政题”,到了地方才好跟百姓讲。
他转头出门,去镖局,这回顾不上其他,叫诚哥儿来帮他。
镖局就交给大师兄徐武来。
事情要秘密的办,都走的暗路。
明面上,日子照过。
江知与说过会给他们说亲,让徐武多盯着点。
“要是都相中了同一个人,别让他们打架斗勇,给媒人说一声,也让哥儿姐儿挑挑他们。我这阵子忙,诚哥儿要帮我,你便少些冲动,有事多想想,尤其是上门挑衅踢馆的。随你去农庄还是去府上,找我还是找姑爷,动手前,先问一问。”
徐武作为大师兄,人在冲动之余,更多十分“憨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