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宋不差钱的日子(408)
“怎么就砸中了?”
明远也惊讶于自己的手气。
“是不是……”
他产生了某种联想与怀疑。
“亲爱的宿主,不用有疑问,这是‘百发百中’,我看您的蝴蝶值相对充裕,而‘百发百中’消耗得较少,所有就擅自……”
1127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冒出来。
“希望您不要责怪!”
明远豪迈地哈哈一笑:“我怎么会见怪?”
夸都还来不及呢!
但当明远再俯身寻找可以去投掷的物品时,却发现脚边干干净净,什么碎石子土坷垃瓜果烂菜叶……一概不见,汴京的环境卫生似乎从未变得这么好过。
眼看着都亭驿房顶上还有十几名弓箭手,明远却苦于没有趁手的东西。
“亲爱的宿主,您怀里……”
明远将手一探,他怀里是几串用细绳穿起来的铜钱——这可不是像时下百姓那样,一千文穿成一贯,而是明远随身带的“零花钱”,十几二十枚穿成一串,供明远随手送出去。
以前向华还在明远身边的时候,就总是承担着帮明远“送钱”的角色。后来向华离开,明远依旧会让张宋两名长随这么做,但是他与那两位没有那么亲近,有些事明远宁愿自己来做,所以他自己随身也会带着几串“零花钱”。
于是明远果断出手。
一串拴在一起的铜钱“呜呜”呼啸着,向墙头上一名弓手飞去。钱串子勾在箭簇上,撞断弓弦,随后带着那名弓手向后翻倒,“砰”的一声响,显然也是落在都亭驿院内,估计情况有点惨。
明远一下来了兴致,手中的铜钱串接二连三地飞出去——他还从来没有尝试这样地“花钱”。
背后传来一声幽幽叹息,道:“远之,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
明远一偏头,正好见到蔡京正护着耶律浚向他这边靠过来。
此刻都亭驿前的场面完全陷入混乱:
一群大宋的百姓,和一群大宋的刺客弓手,正在为了一个辽国使臣而大打出手。
由于百姓们人数过多,场面又过于混乱,墙头上还剩的几名弓手持弓犹豫,不知是否该将手中的箭支射向完全不相干的人群。
明远完全预见到了这一点:他认为大宋能够有今日的成就,是因为文明的光辉始终照耀着这个时代。所以百姓不能坐视行凶,弓手也不能无故伤人。
如果整个社会放任无理由的暴行与不择手段的杀戮,那么他们与始终生活在黑暗中的野蛮人又有什么区别?
一念及此,明远忽听脚步声从另一个方向而来。
来人是一个中年美男子,眉眼秀逸,脸型却极其坚毅。眼神里透着超过常人的傲慢,是此人过目难忘的特征。
此人也穿着官袍,当此人出现的时候,都亭驿墙头上那些仅剩的六七名弓手齐齐转脸望过去。
明远对此人有点印象。
但混乱的现场已不容他上前见礼或是解释了。只见官袍男子伸手比了个手势。
墙头上的弓手顿时调转了长弓,箭簇指向地面,弓弦响处,四处传来百姓们的惊呼。这些弓手果断向都亭驿外的汴京百姓直接射击,甚至连伤几人,立即将百姓们惊散,露出明远、蔡京和耶律浚的身影。
但好消息是,都亭驿前长街的另一头,开封府的衙役正直奔而来,眼看要来此干涉。
明远见到那名官袍美男的手再次伸出,眼看着又要下令。
他急中生智,突然转过头望着街道尽头,一声大喊:“苏子瞻,你怎么来了?”
那官袍美男一怔,顺着明远的眼光看了过去,见到街道尽头空空荡荡,并无苏轼的影子,才恍然大悟,意识到自己上了当。
这人不是别个,正是苏轼在京中遇见了也要举起手中“便面”的章惇。
章惇此人相貌俊美,性格高傲自负,曾与苏轼是一对至交好友,但后来两人因为政见不同而反目。明远这么一声喊,足见苏轼在章惇心中分量之重。
但昔日友情分量再重,也不过于此时坑了一把章惇。
章惇刚刚意识到上当,想要转头回来时,一枚盛着菜叶的竹箩迎面飞至,扑在他脸上,里面还带着新鲜露水的菜叶糊了他一脸。
第288章 全天下
明远大喊一声“苏子瞻”, 骗过了章惇,让他瞬间分了神。
这时都亭驿跟前的百姓们散的散,跑的跑,地面上露出一枚小贩用来盛菜的竹箩, 里面的内容当然早已丢了个干净。明远急中生智, 抄起那枚竹箩, 就冲章惇面上扔去。
明远有“百发百中”道具卡加持,竹箩顿时将章惇整个儿罩住。
都亭驿房上的弓手们见状都愣住,但章惇之前的命令犹在,他们都只是听了两三个呼吸的工夫,弓弦声再度响起, 箭支依旧流星赶月一般,向他们两人所在的地方射去。
与此同时, 都亭驿大门敞开,早先那些被明远的“暗器”所中,摔落都亭驿院内的弓手们,此刻也都鼻青脸肿地冲出来。他们弃弓不用, 手持长刀,快步上前,来势汹汹。
在街道的另一边, 开封府的衙役们持着铁尺赶到, 都亭驿跟前转眼又陷入混乱。
章惇挣扎着把竹箩从头上摘去, 顾不上头脸上还沾着几枚烂菜叶, 从腰间拔出一把半尺来长的短刀, 竟要亲自下场, 解决耶律浚。
弓手的弓箭们亦没有停。蔡京与耶律浚身处险境, 一时间, 竟看不到脱身的希望。
蔡京见状,突然扭过明远的胳膊,用他挡在耶律浚面前——
无论蔡京嘴上说得多么好听,在他心目中,耶律浚所代表的功名利禄,还是要比明远这个人要重要得太多。
适才耶律浚利用蔡京,是因为蔡京身穿官袍。弓手们再如何凶悍都不敢伤一名官人。
但是今天明远赶来与耶律浚道别,只穿了一身便服。
弓手们见状再无忌讳,箭支纷纷朝明远身上招呼。
可耶律浚哪里会坐视明远因他受累,他从后将明远拦腰一抱,就地一倒,向道边的一条阳沟里滚过去。
蔡京正拧着明远的胳膊,被耶律浚一带,便彻底失了重心。三个人同时滚进了那条阳沟。
汴京城中为了排放雨水和百姓的生活用水,阴沟阳沟建了不少,大多数为半丈宽,半丈深,以砖石铺底。
章惇见状冲上前去,见到三个人叠成一团。蔡京在最上面,中间是明远,压在最下方是耶律浚。
章惇牙一咬,手持那柄短刃,也跃下阳沟,手中的短刀向耶律浚身上招呼。
眼看就要得手,章惇的身体突然一轻,整个人被两三名开封府衙役一起用力,提上地面。其中一名衙役将他的手腕一扭,那柄短刀顿时当啷一声,掉落在地面上。
章惇正要破口大骂,一抬眼,便见开封府尹陈绎,正黑着一张脸,瞪着自己。
“章子厚,你瞧你做的好事——”
“不过就是御史弹劾罢了,参就参,谁怕谁!”
章惇也不是吃素的,当场怼了回去。
这边开封府尹陈绎暂时制止了章惇当街行凶,便赶紧命人检查落入阳沟中三个人的状况。
出奇的是,落在沟底的耶律浚和明远两人情况都还好,只是都劫后余生般地从阳沟中爬出来,拼命喘着大气,偶尔以眼神交换一下谢意。
蔡京被人从阳沟里抱出地面的时候却状态不对。他双眼望天,一动不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旁人叫他,拍他的脸,他也没有任何回应的迹象。
明远一时骇然,连忙上前察看。
他将蔡京的身体轻轻翻过来检查伤情,只见蔡京后脑凸起一大块,伸手一摸,手上黏答答的,沾上了些许深红色的液体,却并不多。
明远再向阳沟中探头望去。正好看见那沟边有一块突出的巨砖,上面有稍许殷红。应当是当初修建阳沟时让工人上下时垫脚用的。这阳沟建好以后却没被拆掉。
他们三人一起落入阳沟,落在最下面的耶律浚与明远都没事,却唯有蔡京,在挣扎时一脑袋撞上了那块巨砖。现在看起来,外伤不算重,但是伤了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