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宋不差钱的日子(284)
这些“霹雳砲车”一直追踪到约三百步左右,才会依依不舍地放弃对羌人的攻击。让这些羌人在射程之外得以喘息。
当这些羌人想要返回抢回同伴的尸身和伤者时,霹雳砲车便很仁义地暂时回归沉默。
但是只要羌人手持弓箭之类的兵器重新上阵,这些“长了眼睛”的霹雳砲车就会卷土重来,令靠近的羌人们再次头破血流,忙不迭地退去。
*
城下,种建中问那名瞭望兵:“党项人怎样了?”
瞭望兵手持千里镜,将远处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朗声回答:“没有动静!”
结成骑兵阵的党项铁鹞子,在蒙罗角城外不动如山。
种建中低头思忖了片刻,回头忽然看见踏雪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
他爱怜地拍了拍踏雪的马脖子,小声道:“如果你有办法给你的主人送信就好了——”
“要他不要担心!”
“要他知道,这必定又会是一场大胜。”
第196章 千万贯
蒙罗角城第一天被围的战事结束之后, 城中宋军很是轻松,甚至还派出了一个小队,大摇大摆地出城, 取了樵薪回城。小队之中还派出几名民伕,将两匹被羌人弃置在道旁,半死不活的战马拖上, 回到城中。
就在附近的羌人与党项联军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出城,进城, 没有任何动作,仿佛被今日宋人以“霹雳砲车”展现的强悍战力给吓住了。
窦和泰见状, 忍不住心生疑惑, 问种建中:“种昭武, 这会不会令党项人猜到我们的粮秣已经不足了?”
拖将死的战马回城做什么?——自然是填肚子。
战马是西军将士们心中的珍宝,但是将死的战马则会为西军贡献最后一份力量,成为他们口中的美味。
马肉的脂肪还会被炼成马油, 让更多士兵冻裂的双手得到防护。
但是……这样似乎也暴露了蒙罗角城中粮秣不足的弱点。
谁知种建中闻言笑眯眯地回答:“窦指挥,这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的粮秣不足了。”
窦和泰:……
“那……那件东西,您打算什么时候派上用场?”实在按捺不住的窦和泰追问了一句。
这位指挥使早就听闻种建中这次随行带来的辎重中, 有一项威力可怕的“神兵利器”,听说还是官家亲眼见到效果之后, 下令配备军中的。种建中到此之后,几乎每天叮嘱一遍:千万防潮、放火、要小心轻放、没有他的命令,材料不可轻易混合……
甚至窦和泰还曾出于好奇, 偷偷溜去看了那件东西的模样。最后发现只是味道刺鼻的各色粉末而已。另外还有整整一麻袋, 不知道是铅子还是铁珠的物品。
现在听窦和泰问起, 种建中唇角突然流露一丝诡笑。
“快了!”他答道。
这件东西, 是专门留给党项铁鹞子的“礼物”。
*
围城的第二天,第三天……宋军的处境一点点地变得艰难。
羌人避开了蒙罗角城最矮的两段城墙,另外捡了几处,试图堆土攻城。
虽然宋人及时调整了霹雳砲车的位置,但是羌人也对这种兵器也渐渐熟悉起来。
他们尝试毫无规律的前进方向,和忽快忽慢的前进速度,成功破坏了“观察砲手”的预判,令石砲开始出现不能命中目标的情况。
这下子羌人都长吁了一口气。
他们原本都以为霹雳砲车乃是被宋人施了法术,让每一枚石头都长了眼睛,飞出来就直接打在他们羌人的头上。
现在看来……不是。
另外,也有羌人用弓箭“误伤”了一名伏在城头上的“观察砲手”,进而导致一台霹雳砲车直接“失灵”,再也无法有效地组织起对羌人攻城的回击。
这天,蒙罗角城外好几处都有土堆成功堆起,虽然还没到能够攻城的程度,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城里的宋人应该支撑不了太久了。
当晚,有两个蒙罗角部的羌人少年偷偷翻出城墙,找到木征麾下的羌人大军。两个孩子都是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一进羌人的营地就没停过嘴。他们最后才告诉同族,蒙罗角城里已经没粮食了,宋人的军队自己都已经粮食减半,他们这些妇孺更是只能饿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入为主”,第四天白天的时候,羌人们看见城中投出的石弹,都能感受到对方的虚弱无力。
“石屋子都拆得不剩了。”
他们想起羌人少年告诉他们的话。
果然,宋人掷出的石弹越来越少,开始有些木头、半截房梁之类的建筑材料从城中飞出,但这些不是石弹,所以全无准头,四下一通乱飞。
倒是羌人在城外堆起的土堆越来越高,眼看城破在即。
“快看!蒙罗角的城门已经要开了。”
“宋军要出城突围!”
“这是党项人才关心的事了,咱们只管收下蒙罗角城,听说里面还有好些羌女,姿色都不差……”
木征手下的羌人部族很有分寸,知道他们在这一场战争中的角色是什么。
而党项人的骑兵这时终于开始向蒙罗角城靠近。
一千党项骑兵,分成三个小队,有两支骑兵队在蒙罗角城的城门前列阵,互为犄角之势,骑兵们手中的长刀已经出鞘,此刻正反射着冬日倾斜而黯淡的日光。
另外一支骑兵队中,有一名铁鹞子肩上扛着将旗,旗帜上用生造出的党项文字书写着“禹藏”二字。
这名效力于禹藏家的铁鹞子主将似乎对宋人的石弹感些兴趣,带着麾下的铁鹞子从蒙罗角城城墙一侧靠近,在大约三百五十步的地方停下。
党项人主将望着城上垂死挣扎般地抛出一两枚石弹,饶有兴致地提起缰绳,上前两步。
“竟然就是这样的器械,竟能让宋人以区区这点兵力,毫发无损地挡住羌人。”
“你们谁去给木征的人带个话,进城后随便他们怎么折腾,这些器械要留给我们党项人。”
“是——”
他麾下一名亲兵立即转身,飞快奔去羌人的营地,将主帅的“命令”通知羌人。
“差不多了——”
铁鹞子主将看看羌人那边好几处堆土都几乎堆到了城头,笑道:“差不多了,接下来,只要张开口袋,让那些突围的野鼠们自己钻到口袋里,就成事了!”
他身边的党项铁鹞子中有些曾穿行过八百里瀚海。在瀚海中生活着野鼠,但凡这些铁鹞子想要开个荤解解馋,就去找这些野鼠的洞口,用袋子套在洞口上,然后在洞口周围的地面上敲击,不多时,就会有野鼠自动投身到那口袋里去。
此刻主帅一说,他身边的铁鹞子们顿时齐声附和,纷纷笑出声。
*
然而这时,全身戎装,全副甲胄的种建中问资格最老的一名“观察砲手”:“有把握吗?”
“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
那名砲手用力点点头:“种昭武放心!”
种建中点头表示他是放心的,但还是忍不住又嘱咐了两遍:“准些,尽量再准些!”
“是——”
那名“观察砲手”小心翼翼地从墙上探出头,看了党项铁鹞子的将旗一眼,立即缩了回去。
只此一眼,砲手已经将党项将旗的方位深深地印在脑海中。
他准确地报出坐标:“左前,十七度,三百五十步。”
在他身后的霹雳砲车上,训练有素的砲手已经迅速调整了方位和射程,而负责投掷砲弹的那名砲手,则小心翼翼地抱出一枚圆球。这枚圆球上挂着一枚引线,正嘶嘶地燃烧着。
“去吧!儿郎们!”
种建中见霹雳砲这里一切都准备就绪,便不再关心结果,牵起踏雪的缰绳,径直转身与他麾下那四百马军会合。
踏雪和其它战马一样,耳中都塞了一团棉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