阉臣当道(398)
季越也不勉强他,转而开口说:“这两日怜怜要回一趟童府么?”
童怜脸上带上一丝不解:“你终于打算准许我回去了住了?”
“自然不是。”季越答得理所当然,“童府中那位大夫这两日该是要南下了,怜怜不去送送?”
闻言,童怜神色古怪道:“我去送他做什么?”随后看着季越脸上浮现出相同的疑惑,童怜笑答道:“之渔本就不完全算童府的大夫,不过是暂住罢了。”
“我以为你们至少算是朋友。”季越说。
童怜点头:“或许算是知己吧。不过他们江湖人大多不愿与朝廷扯上关系,若非想寻他师傅早年走失的女儿,怕也不会找上我。”
说着说着,童怜却是笑了:“明安可还记得乐丘、乐长珩?”见季越点头,童怜继续道,“长珩也算有好事将至,在府中养伤时,我就听之渔说起过,长珩与他那师妹互相看对眼儿了,该是年底便要成婚。之渔此番回去也有这原因。”
季越看着童怜,说:“这是好事。”
虽说这确实是美事一桩,可童怜的右眼皮却一跳,一股没来由的心慌自心底而起。他试探性地问:“怎么了?”
“我与怜怜分明已经互通心意,可怜怜又什么时候才能给我一个名分呢。”说着季越将额头抵靠在童怜肩头,说话的语气好不可怜。
童怜无言,抬手将季越的脑袋往反方向推了些:“去将政务处理了吧,少想些乱七八糟的。”
接下来一连几日季越都未曾说过这件事,童怜也自然而然地将它们全部置之脑后,和礼部尚书一同着手值班着季青和与阿依慕的大婚。
阿依慕毕竟是达旦唯一的子嗣,待达旦逝世后,阿依慕将成为西域第一任的女王,季青和的身份亦是尊贵不凡,是以即使时间仓促,但是该有的礼节确实一点儿也不能少。
也正因如此,童怜自开始筹备两人的大婚后,往往是天色完全暗下时,他才赶在宫钥落锁前赶回宫。翌日又是下了朝便匆匆赶去和礼部尚书商讨婚礼细节,哪怕是休沐日亦是如此。
这一连十天半个月的,有时候就连季越都忍不住开始思考,如果他与童怜两人的大婚,童怜会不会这般认真。
不过绥宁帝思考后的结论往往都是否定的。
眼见着季青和与阿依慕的婚礼即将筹备完成,某日上朝时季越却好似心血来潮一般,看着自己面前的诸多大臣,开口道:“皇叔婚期将至,朕心中感慨万千。”
听着季越的话,莫名的童怜与季青和的心跳加快了些,两人对视一眼,心中涌出一股不妙的感觉。
龙椅上的季越可不知道童怜跟季青和心中在想什么,他继续道:“后宫中凤位空置许久,如今匈奴已俯首称臣。既如此朕想,不如接着皇叔的喜气,也迎娶一位皇后。”
作者有话说:
文案回收准备。
下一张差不多能完结了,番外会在农历过年时发(最近很忙,真的很忙qwq连续加班好几天了)
第349章 白头
大臣们不明所以,知想着最近童掌印似乎都没入宫“暂居”,便下意识的认为他们家陛下是终于迷途知返,并有了心仪的女子。
其中一位大臣往中间站了一步,语气激动到:“不知陛下想封那位女子为皇后?”
“此人大家也都认识。”季越并不反驳那句“女子”,只是说,“传朕旨意,封掌印大太监童怜为后,明年于三月后行封后大典!”
此话一出,童怜便感觉到无数同僚的目光齐齐朝着自己而来。童怜被季越骤然的举动气得磨牙,可不等他反对,那些盯着他的大臣却都认为自己是已经答应了的。
大殿上跪倒一片,几乎是除去童怜与季青和,所有官员齐声道:“臣请陛下收回成命!”
说完,他们这才注意到此刻仍站着的那两人,心中更是不约而同地“咯噔”一下。此刻大殿中唯有他们没有跪下,官员不禁开始怀疑思考,这件事儿是否已成定局——毕竟另一位当事者以及秦王爷都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
只是大臣们不知道的是,这两人心中的震惊并不比他们少,或者说正是因为他们与季越的关系更密切些,所以才被吓得迟迟没能回神。
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只见不少年轻官员大着胆子偏头等着童怜。他们不敢去瞪同是皇族的季青和,于是便将所有怒意都投射到了童怜身上,甚至觉得是童怜习得了什么妖法,蛊惑了绥宁帝!
童怜玉篦下的脸露出一抹苦笑,随后弯腰走到大殿中央,一掀衣袍跪下伏首道:“微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如果说此时在殿上跪着的只有那些大臣,季越很乐意看着他们在这儿多跪些时间,可现在却还有个童怜……
季越舍不得。他还记得童怜膝盖上的陈年旧伤,阴雨天童怜别说走路,哪怕不动膝盖都疼得很,若是再跪久了季越简直无法童怜湿寒时会有多疼。
他皱着眉,沉默片余才开口说:“罢了,都起来吧,此事待日后再议。”
虽然没有直接说死,但童怜却也松了口气。退朝后,他照例和凌白、吕津并肩走着。
凌白笑道:“童大人你有想到陛下今天这一出么?可真真精彩。”
一说这个,童怜就觉得头疼,他也知道凌白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性子:“世卿若是想知晓后续,不若晚些随我一起入宫看看。”
“这便不了,童大人客气。外男入不得后宫。”凌白说。
吕津比凌白更沉得住气,听着两人的对话也只是摇头叹息道:“我瞧着,陛下该是没那么容易收回皇命的。”
童怜当然也知道,可事已至此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正如吕津所说的那样,当夜回宫时孟苋甚至还将执掌后宫的凤印给他送来了。
看着面前的锦布木盒,童怜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词句描述此刻的心情。而孟苋见童怜一直没有反应,于是将季越让自己转告的话又说了一遍:“童大人陛下让奴才和您说,‘我想与怜怜有一场和普通人一样的婚嫁仪式,但……’”
“不用再说一遍了。”不等孟苋将话说完童怜就先一步将他的话打断。他甚至十分怀疑,季越是不是单只是因为知道自己还在生气,所以才不敢自己来,转让孟苋来替他送凤印。
童怜深吸一口气,然后又缓缓吐出,一连反复了好几次他的心情才终于平复下来:“凤印我会暂未保管,但是还请陛下早些将它拿回去。”
这话虽是笑着说出口的,但是随着那一声刻意加重的“陛下”,孟苋一点儿也不怀疑如果来送凤印的是绥宁帝,童掌印会直接将绥宁帝连人带凤印一起丢出宫去。
毕竟季越被赶出宫殿的事儿,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而且在孟苋来前,季越就对童怜的说辞做法有了大致的猜测,还叮嘱了孟苋见童怜收下凤印便不要再管其他,直接回去就好。也因着这一道指令,孟苋在童怜接过木盒时便松了口气,又道了声“奴才告退”就回去复命了。
季越所说的“日后”真就只是当日之后。
翌日上朝时,他甚至在即将下朝时,似是漫不经心地告诉群臣,自己已经将凤印交予了童怜。
此话一出,众官员几乎是瞬间变成了石木,就那样愣在原地,等他们回过神时季越早已离开了金銮殿,还趁着他们反应不及将童怜也一并带走了。
回过神的官员们面面相觑,都想从对方那里得知方才一切不过是自己年岁大听岔了,只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童怜被季越带到了御书房,看着眼前言笑晏晏的人,他竟不知该从何处开始训斥。见童怜皱眉,季越笑着拉人坐下,抬手替童怜揉起了太阳穴。
也不知道季越从哪儿挤出来的闲工夫,自他从边城回来后,每日都会跟着何太医学一两个时辰的按摩,如今的手艺差不多也算是出师了。
看着童怜的眉头逐渐舒展,季越这才松了口气,开口道:“怜怜是在怪我擅作主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