阉臣当道(299)
等感觉差不多了,童怜朝季越挥了挥手,随后又咳了一声才开口说:“我风寒未愈,便不与你那般亲密了。”
季越方才准备开口反驳,可连声音都还没来得及发出,紧接着就又被童怜敲了一下脑袋。童怜说:“这事我说了算,晚些再让何太医来给你探探脉。”许也是察觉到季越不怎么乐意,童怜叹了口气,说话时的语调也软了些,“明安别让我担心。”
童怜都已经这么说了,季越怎么可能还会驳了童怜的好意。他抬手捂住被童怜弹了两下的额头,笑着问:“怜怜,是谁准许你弹我的额头的?你这算是恃宠而骄么。”
虽说他方才的举动确实也是认定了季越不会对他怎么样,只是听着这个词用在自己的身上,童怜怎么想怎么变扭。
可季越却像是必须要得到一个答案似的,因为先前童怜说着不准亲他,于是便将人抱在了怀里,将下巴搁在童怜左肩上:“怜怜你说呀,方才那算不算?”
童怜被他磨得没了办法,可却不想回答他的问题,所以干脆将季越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拍了开,说:“我饿了。”
季越自然知道童怜现在也不过是左顾而言他,估计也只是不想回答自己的问题罢了,不过他也并不打算真将人逗到生气,所以也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甚至很是顺从地将人放开:“行,更衣准备去用膳吧。”
看着自己才松开手就立刻往床沿边挪的童怜,季越盘腿坐在床上,以一手托腮笑问:“掌印可需朕帮忙更衣?”
闻言,童怜下床的动作稍稍一顿,显然是想起了什么。季越看着童怜的耳廓骤然变红,又道:“怜怜,我不需要报酬的。”
又是一句熟悉非常的话。
即使童怜没有回头,他也能猜到季越现在是怎样一副表情,同样的即使自己没去照铜镜,他也自己现在的脸定然红得没法儿见人——尤其是见不得绥宁帝!
“不必!微臣诚惶诚恐,恐无福消受!”
说完童怜就逃似的躲到了屏风后头,可尽管如此他依旧听见外头季越过分放肆的笑声。
童怜深吸了一口气,以手背贴着滚烫的面颊。现在他根本分辨不出,自己脸上的热意到底是因为现在他还发着寒,还是因为季越的那几句话。不过在这问题是童怜也没有犹豫多久,他看着屏风外季越那隐隐绰绰的声音突然就笑了。
“幼稚。”童怜轻声道。只是,他的这一句感慨说的是季越还是自己,恐怕也就只有童掌印自己知道了。
等童怜换好衣衫出来的时候,季越还如他更衣前的姿势坐在床榻上。当童怜出现在他的视线之内时,童怜甚至瞧见季越的眸子瞬间亮了不少。
他抬脚走到床边,在床沿坐下收拾着自己先前搁着的话本,随口道:“你怎么还在床榻上坐着,不去更衣么?”
季越说:“想怜怜来替我更衣啊。”
这一次童怜几乎没有犹豫,等他将话本书册整理好放在暗格内后,他起身点头道:“好。微臣这就来服侍陛下洗漱更衣。”
第261章 有我
虽然这件事最开始就是季越提出来的,可是真的要让童怜服侍,反倒是他自己更拘谨些。
感觉季越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童怜也不由明白先前季越为什么总是喜欢打趣逗弄自己。童掌印面上毫无表情,可手却搭在了季越的腰间。
感受到童怜的温度顺着那层薄薄的衣衫碰触着自己的腰部,季越不自觉又将腰停止了些,就连呼吸都要停滞了。
“明安,放松些。”童怜抬手拍了拍季越的腰。
然而此刻的童掌印对自己情绪的掩盖显然没能做到极致,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就让绥宁帝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幸灾乐祸。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季越反而放松了些,他吐出一口气,抬起双臂说,“怜怜,你是故意的。”他的语气过分确定,甚至没给童怜一个狡辩的机会。
原本想好的辩解之词就这样硬生生卡在了喉间,童怜微愣后也干脆认下了——反正季越也不能真的对自己做什么,不是么?
虽说不愿承认,可显然童掌印确实将“恃宠而骄”这四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
也正如他所想的那样,季越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等童怜帮自己穿好衣服,季越长臂一捞,直接将准备开溜的童怜拉回怀里,他微微低头,将脑袋埋在童怜颈侧,深深吸了口气。
童怜身上的清苦药香总能平复季越的心情,而现在这香气就好像是把他从云端梦境中引回现实的缭绕仙气。
在季越将自己抱住的时候,童怜便不免皱眉,他推了推季越的脑袋,一脸嫌弃道:“这好端端的又是怎么了?”
“没什么。”季越摇头没在继续说下去,只是牵起了童怜的手,一脸带笑,“走吧,去吃饭。”
童怜能明显感觉到季越方才的情绪不对,可见他似乎不愿与自己细说,于是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想法,只是顺从地跟着季越去了前厅。
正如他之前吩咐的那样,虽说孟苋虽说也在桌边帮忙布菜伺候着,不过却也没有提起任何关系密函的事情,淡定自若、神色如常。
“孟苋。”吃着吃着,季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停下筷子看向身边的孟苋,问道,“西域十三国那边这两日有何说法么?”
孟苋闻言放下手中的筷子,欠身道:“陛下,西域十三国的权柄一直是分摊在十三位国王之手,先前西域王子暴毙又诬赖我朝的事情,西域那边现在应该仍在商谈。”
听完,季越不禁冷哼一声:“让驻守大臣机灵点儿。”
“是,奴才这就叫人休书一封,给那边的大人送去。”孟苋应道。
季越说完,微微偏头去看童怜,这才发现当他们说起政务的时候,童怜便一直低着头专心吃饭,那模样似乎季越准许,他甚至可能离席出去,免得打扰他们商谈。
“怜怜。”季越开口。
听见季越在叫自己,童怜这才停箸抬头:“怎么了?”
季越问:“西域十三国那边,你可有什么看法?”
听见季越的话,童怜的面上有一瞬茫然,不过他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沉思片刻才道:“西域十三国原就不知十三个王朝国家,其中小国又分封各治,一时无法决策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其实季越也知道这事儿急不得,可是这并不妨碍他询问童怜的意思。他稍思考了会儿,又问:“那怜怜你觉得我们提出怎样的要求,西域十三国那边不会拒绝?”
回想着凌白所描述的那位西域王子的死状,童怜近乎没怎么犹豫便脱口而出道:“怎么样都会拒绝的。”
他深吸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变得严肃,他说:“明安,你忘了么?西域那边现在可不只有西域人。”
被童怜这么一提醒,季越很难不跟上童怜的思路。他面露恍然,近乎是脱口而出道:“前朝人!”
“是。”童怜点头,“准确说,现在不光西域,甚至连我朝官员中也有或是与他们沾亲带故,或是被他们收买之人。此刻的南朝,从外头看是一块难觅的木料,哪怕用来雕砌龙椅也不为过,只是这其中早就被无数虫蚁蛀了个干净。”
童怜所言非虚,听着此刻他们的处境,季越不由叹气摇头:“怜怜可以什么线索么?”
闻言,童怜也是沉默。
此时无声胜有声,哪怕童怜未曾开口,两人依旧明白对方心中的答案。他们抬眸对视了一眼,皆是瞧见彼此眼中的无力。
最终季越轻轻摇头,又夹了一筷子鸡肉放在童怜碗里,说:“那些藏匿于阴沟,甚至连头都还不敢露出来的夜耗子门,暂且便先不去理会了吧。左右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的当务之急也该是填饱肚子才是。”
童怜略带无奈道:‘难道不应该是先处理好端阳长公主的事情么?’
听着童怜的话,季越却是不禁勾唇笑了:“这是该是掌印一人思考才是,早在之前朕就已经将这件事全权委托与掌印了,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