阉臣当道(120)
眼看着就要到绥宁帝验收的时间了,蔡琢急得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不过好在他手下还是有不少门客的,被这些人提醒过后,才猛然想起可以去寻童怜。此时的蔡琢哪儿还想得起自己作为长者的身份面子,生怕自己去晚了一步,童怜便已经歇下了。
童府中,童怜毫不意外蔡琢会找上门。他优哉游哉地用着早膳,不断搅动着瓷碗里的白粥,待粥全凉了也不肯喝。
婥月站在一旁见童怜久久不动筷子,气得直跺脚。只是还没等他不满,童怜却率先对她开口::“一会儿我还要喝药,婥月你去与蔡大人说说,让他再等会儿。”
婥月哪儿能不知道童怜这是在嫌自己太过唠叨,可他的命令却也不能不听,只能一撇嘴嘱咐:“待我回来了,大人可一定不能再玩儿粥了。”
“是是是。”童怜十分不走心地应下。
听着童怜回话时的态度,婥月几乎不用想便知道大人这是在打发自己呢,小姑娘叹了口气,离开前还用眼神示意着拾六。
“婥月这丫头怎的还胳膊肘往外拐了,到底谁才是她主子啊。”说着,童怜停下搅拌米粥的手,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因为没什么外人,所以拾六也不与童怜客气,直接在他旁边坐下,甚至还拿了一碗白粥自顾自吃了起来:“童大人,婥月也是担心你啊,更何况她往哪儿拐了。”
童怜看了眼拾六,将自己面前的粥碗放在他面前,自己则将一旁的药端来喝了:“你将我那份一起吃了吧。”说完他见拾六打算张嘴,于是赶在拾六开口之前补充,“若不然等婥月回来,我便说你吃的那份是我的。”
大概过了两炷香的时间,童怜才慢悠悠地走到正厅。
蔡琢见童怜来了,立刻把手中杯盏往桌案上一放,大步走到童怜面前:“童大人您可千万要帮我啊。”
“蔡大人这说的是哪儿的话,童怜能帮上您什么忙呢。”童怜佯装疑惑。
听着童怜的话,蔡琢不禁想起了前些日子,自己在童怜面前卖弄资历的模样,他只觉得脸热,于是连忙道:“童大人现在只有您能帮下官了,您……您可千万不能见死不救啊。”
童怜微微摇头,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蔡大人不将事情原委全部告知,我又如何能帮你?”
蔡琢自然不信童怜不知自己是为何而来,只是现在毕竟是他有求于人家,这自然是要打出些许诚意的。这么想着,蔡琢上前两步,附在童怜耳边轻声道:“童大人若您是愿意出手相助,下官府中还有些许银两以表答谢……”
想着先前好不容易“省下”的两箱银子,蔡琢只觉得自己的心一抽一抽地疼,只是若是今年的科举被他搞砸,莫要说钱财了,怕是自己的性命也要一并交出去。
看着蔡琢掩饰不住的肉疼,童怜却是笑了:“不如蔡大人将事与我说说,或许这办法便讨论出来了呢?”
见他这么说,蔡琢蓦然松了口气:“既然如此,下官便先谢过童大人了。”
其实哪怕蔡琢今日不来,骆修真也不可能继续给他使绊子了,毕竟科举可是现下最要紧的事情,若是中间出了什么纰漏……哪怕加上骆修真的脑袋,那也是不够砍的!
最后童怜只是象征性地与蔡琢说了几句,表示自己会去和骆修真说通说通,让他收敛着些。蔡琢听完如蒙大赦,当下也不计较钱财银两了,直接将原先备好的那一匣子银两递给了童怜。
看着童怜笑眯眯地收下,蔡琢这才松了口气。
等蔡琢离开,童怜看着自己手边的那一木匣银子,不由笑了:“看来原就属于我的东西,早晚都是要回来的。”
有些吃撑了的拾六小声吐槽:“你这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是想做什么?嫌自己养病期间没事儿做么。”
童怜摇头,将匣子打开数着里面的银两:“没有这一出,蔡琢哪儿来的胆子光明正大安插自己的人手呢?骆修真可巴不得我倒霉呢。”
被童怜这么一提点,拾六很快便明白了童怜的打算:“你何必呢。”
“有季青和在,陛下与我离心不过是早晚的事,可我需要知道他对我的信任还留存几分啊。”童怜依旧是那一套说辞,只是这其中究竟有几分真,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拾六自知劝不住童怜,只能叹了口气:“行吧。童大人,你可别把自己玩儿死了。”
“借你吉言。”
正如童怜所说的那样,在发现骆修真不再与自己对着干,甚至对自己可以算得上是顺从之后,蔡琢的心也就不免大了。他将其中的些许题目偷偷透露给了自己的门客,又在修缮考生住所的时候,在其中几间屋子的房顶木料磨掉了些边角。
万事俱备,就等着科举开始了……
将这一切做完的蔡琢忍不住让府中的厨娘给自己多加了两个菜,又将自己所看好的门客邀入府中,就等着不久之后的科举正式开始了!
只是让蔡琢没想到的是,在科考的前两日,秦王竟然得了圣命前来探查。
在得了消息的那一刻,蔡琢立刻便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生怕自己动的那些手脚被季青和发现。只是或许也是蔡琢大人所做之事惹恼了上苍,老天似乎并没有听见他那一声声祈祷,当天下午,季青和就已经等在了他的府邸门口。
在自己府邸前看见季青和的时候,蔡琢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吓得两股战战,若非身边有侍从扶着,他怕不是会直接栽倒在地。
他不断用袖口擦拭着额头冒出来的冷汗,勉强笑道:“秦王殿下这是来寻下官的么?怎的不进去候着,反倒在门口……”
季青和笑道:“蔡大人为了科举之事忙前忙后,直至今日任不肯歇息,本王自然也不好在屋中纳凉。”
蔡琢早已在心中将季青和咒骂了无数遍,可面上却是丝毫不敢显露,甚至还需腆着脸笑道:“秦王说的又是哪儿的话,科举可是举国大事,下官自然不敢懈怠。”
“哦?是么?”季青和说着,突然招了招手。他身后的侍卫见状立刻上前几步,围绕着蔡琢站了一圈儿,“既然蔡大人也知科举的重要性,不如与本王一并入宫一趟。本王可还有些事情,相与大人讨教。”
听见季青和将整句话的重音落在“讨教”二字上的时候,蔡琢便下意识感觉不妙。可是他现在若是拒绝反倒更像是做贼心虚,于是哪怕是心中万般不乐意,此刻也只能笑着应下。
对蔡琢的配合,季青和满意地点了点头,半是提醒半是警告道:“一会儿陛下问什么大人答什么即可,可莫要将什么事什么人隐瞒了过去,免得白白替人背了黑锅,还对他感恩戴德。”
蔡琢将季青和所言细细斟酌了两边,突然便明白了今日季青和来寻自己究竟是为何。知晓并非是自己所做之事被抓包,蔡琢稍稍松了口气,而后拱手道:“王爷所言极是,下官一定知无不言。”
看着蔡琢一改方才的惶恐怯懦,季青和勾唇笑道:“如此甚好。”
蔡琢跟着季青和一路去了养心殿,许也是明白了秦王只是想借自己之手,将童怜直接拉下掌印之位,一路上蔡琢越发放松,甚至有闲心打量着皇宫内的布局。
“蔡大人我们到了。”季青和骤然停下,转身看向蔡琢,“一会儿如何说,想来大人也不需要本王再次提点了吧。”
此话一出,蔡琢更是坚定了季青和是想要靠自己让绥宁帝与童怜离心的心,于是微一行礼道:“下官明白,还请大人放心。”
事已至此,季青和可没继续与蔡琢笑脸相迎的打算,他点了点头对一旁的孟苋道:“孟公公,陛下午睡可醒了?”
孟苋说:“回秦王,陛下方才才更完衣,现在正在屋中等着呢。”
随着季青和与孟苋短暂的交谈结束,蔡琢也被带进了养心殿的内殿。此时的季越刚换好了衣衫,坐在窗边的贵妃榻上看着书。见有人来了,他也只是稍抬了一下眉眼,确认了来人后,又重新低下了头:“听秦王说,爱卿这两日都在为了科举奔波,着实是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