阉臣当道(121)
蔡琢跪地朗声道:“为陛下分忧实乃微臣之幸,又何来辛苦一说?”
他们之间距离不远,可蔡琢也只有在上朝的时候能见着皇帝,这一下子声音也未曾减弱两分,喊得季越耳朵疼。他微皱了皱眉,继续说:“不辛苦么?你一边糊弄监官,一边泄露试题朕瞧着都觉着累得慌。”
听着季越的话蔡琢心慌了一瞬,但是却很快想起了季青和说的话,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双手交叠置于头顶而后腰一弯,径直行了个大礼:“还请陛下明鉴,微臣所为皆是受童掌印胁迫,并非自己刻意为之啊!”
作者有话说:
复建困难……争取以后都不复建了!TAT
第107章 证物
翌日刚至破晓时分,金銮殿前就已经聚集了百余位大臣官员。又过了许久,一顶轿子缓缓从远处而来,到众人跟前才停下。童怜自轿撵上缓缓走下,虽说现在才至秋分,可他却已经早早披上了防风的薄斗篷。
在童怜到的那一刻,三三两两站于两侧的官员立刻停下了交谈,纷纷朝着童怜的方向望去。
对此童怜早就已经习惯,也不打算加入他们的对话,只是找了个不会被风吹到的地方将披风解下,递给了一旁的小太监。
冯程轩见童怜来了,笑着与同伴致歉,表示要离开一会儿,而后便在官员们略带震惊的目光中走到童怜面前:“听闻童掌印突发风寒,现在可休息好了?”
童怜昨夜睡下得晚,此时还有几分困倦,若非是听拾六说昨日季青和已经带着蔡琢入了趟宫,今日他还想再请一天假。
他反应了一息,而后不紧不慢道:“多谢冯大人关怀了,只是我今日过来也不是为了将病气染给诸位大人的。”
闻言,在场的大人们皆是不满地皱起了眉头——虽说他们也都觉得冯程轩上前搭话更多是存了嘲讽的心思,可谁也未曾想过,现在的局势,童怜竟然依旧会丝毫不知收敛,在此时出言嘲讽。
那些个不喜童怜的大臣皆是如此,与冯程轩交好的官员自然更为生气些。只是他们却也知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也只是将这份不快藏在心底。
这场闹剧并没有持续多久,童怜毕竟是踩着点儿来的,这边他的话音刚落,另一头孟苋便已经在里头喊起了“陛下驾到”。
绥宁帝都已经来了,百官自然也不可能再如之前那般懒散,纷纷站回了自己的位置,微弯着腰以手中芴板盖面。
季越款步走到正位龙椅上坐下,待自己整理妥当后,这才朝着一旁的小太监点了点头。小太监立刻会意,朗声道:“卯时已至,百官上朝——”
百官跪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早朝便算是开始了。
在按部就班结束了对入京离京人员以及边关事务的处理后,季越微微吸了口气,视线不由落在了下位的童怜身上。
童怜自然也感受到了自己背后的视线,他知道季越是在想什么担心什么,只是此刻他依旧仍由季越打量,就好似对那些事一无所知一般。
小太监可不知绥宁帝此时心中所想的究竟是什么,他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以往这个时候都是百官对童怜的各种弹劾,就在官员们等待着第一个“出头鸟”站出来时,季青和则往中间站了站,开口说:“臣有事起奏。”
季越深吸一口气,抬手道:“秦王请讲。”
“臣要告发童掌印行贿受赂、以权谋私。肆意将科举交予太常寺卿蔡琢,而后甚至逼迫蔡琢将科举试题泄露,令其修缮考生居所时使用腐败的木料。”
季越眉头紧锁,问:“秦王所言可有证据?”
“自然。”季青和道,“臣已将蔡琢的所有证词按完手印,于上朝前托曲公公置于桌案上了,而蔡琢本人也在殿外听候觐见。”
蔡琢的那些证词季越昨日便已经全部看过了,此时再看一边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只是面对着上头那一条条所谓的罪证,季越还是忍不住握紧了双拳。他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童怜:“童掌印,你可还有话想说?”
被点到名的童怜往中间站了几步,依旧是以芴板掩面,恭敬道:“既然秦王说蔡大人已经在殿外候着了,微臣恳请皇上允许臣当面与蔡大人对质。”
“朕准了!”几乎是童怜的话语刚落,这边季越便迫不及待开口了。
时至现在,他还是愿意相信童怜,相信季青和所给自己的那些证词,更多的是他与蔡琢合谋好了要陷害童怜的。在上朝前,季越设想了无数个结果,可绝大数时候想到最后都是以童怜的沉默告终——就像是之前,他去询问童怜当年那场宫变是否是他策划,拿着那些“证据”去询问它们是不是真的的时候一样。
还好……
季越蓦然松了口气。还好现在怜怜不像是之前那样,将所有的选择全权交予我。
因为季越点了头,蔡琢很快就被带到了金銮殿中。感受到无数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蔡琢只觉得就连吞咽的动作都变得异常艰难。他不断地在心中安慰着自己。他不断对自己说他的靠山是秦王,而秦王也在朝廷上,在童怜下台前无论如何秦王也不会将自己抛弃的。
在一遍遍的暗示下,蔡琢的呼吸终于顺畅了几分,他在季青和身后半尺的地方跪下,行礼道:“臣蔡琢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见那道不算陌生的声音,季越这才抬眸:“你说你是被童掌印威胁了,所以才不得已将试题泄露的,此事可当真?”
“自然当真。陛下明鉴啊,就算您给臣一百个胆子,臣也不敢做这种事儿啊,更何况……更何况臣只是小小的一个太常寺卿,又如何能管辖科举要是呢。”说着蔡琢小心翼翼地瞥了眼童怜,勉强吞下一口唾沫,这才继续道,“臣之前一时鬼迷心窍,给……给掌印大人献了一匣子银两,还承诺了待事成之后再补上一箱银子,掌印这才答应将科举事宜交予微臣操办的。”
“是么?”童怜笑着反问,“当日蔡大人带着那一匣银两来我童府的时候,可不是这套说辞。”
蔡琢努力回忆了一边自己当初去童府的情况,确定当时除去童府中的丫鬟小厮并无其他人见过自己,这才回:“童大人莫要血口喷人!微臣承认,微臣确实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可……可若非掌印大人,微臣又岂会如此呢!”
听着蔡琢略带哭腔的话,季越眉头紧锁,不耐道:“蔡琢你且住嘴!童掌印,不知最开始蔡琢上你府中时,可都与你说了些什么?”
童怜开口说:“半个月前,蔡大人确实带了一匣子银两来童府寻过微臣,只是当时我们所谈的也并非科举之事。”
“你胡说!你就是当日将操办科举的事情交给我的!”蔡琢气得脸都红了,一下子也忘了此时他们身处何地,当即跳了起来死死瞪着童怜,就差伸手指着他的鼻子痛斥童怜颠倒黑白了。
季青和也未曾想到蔡琢竟然这么容易动怒,整张脸立刻耷拉了下去:“蔡大人莫要忘了自己现在身处何处!”
被季青和这么一提醒,蔡琢像是突然被泼了一盆冷水,方才嚣张的气焰瞬间便被浇了个干净,老老实实地转了回去大气也不敢出一个。
见状,季越心中疑虑更甚,他先是将蔡琢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又看向了季青和,语气淡然道:“看来在这朝廷上秦王的话比朕要好用些。朕还未曾开口,蔡大人光是听了秦王的话,便知晓什么叫不合礼数了。”
此话一出,原先还在看着热闹,准备等时机成熟再参童怜一本的大臣纷纷跪下:“请陛下息怒。”
季越从鼻腔中出了声气,也不理会还跪着的官员,只是对童怜说:“掌印大可将当日的事都说出来,此事孰是孰非,待你们二人都说完了再做定夺。”
“多谢陛下体恤。”童怜先是照例跟季越客套了一下,而后才冷笑一下道,“蔡大人当日确实是想要以银两换取科举之事,但是最后蔡大人可是将那匣银子一并带走了。臣实在不知这所谓的‘行贿受赂’所行的是什么贿,受的是什么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