阉臣当道(376)

　　“有人想让你来？”听着童怜的话孟实不由皱眉。他自认为也算是了解童怜了，当然也知道童怜不可能平白无故说这么一句话，“你知道是谁了？还是说……”孟实没有将话说完，只是微微抬头，看了眼城墙上那几个隐约的人影。
　　童怜摇头，随后又想起了之前拾六常常问自己的问题，于是不禁笑道：“你们一个两个是都觉得我是神仙么，只要我说句什么，就觉得是我洞察到了幕后主使，也不想想若是我什么都知道，当初还可能被你算计了么？”
　　孟实知道童怜所说的是熹平年间自己冒充零伍将他的部分消息告知景帝的事情，然而这些陈年往事被谈及，孟实却不会有半分不好意思，甚至还饶有兴致地反问：“你当时应当也有所察觉了吧？是什么时候怀疑上我的？”
　　“忘了。”童怜回。虽然孟实可能不相信，但是童怜是真的不记得了。眼见着话题就要越跑越远，童怜立刻将话头扯了回去，转而开口问道，“关于单临，你知道多少？”
　　“你是在怀疑他么？”孟实下意识道。随后他压低着声音，以一种童怜能大致听清，但旁人却不太容易听到的音量继续道，“我来边城的时间不长，但是却也能勉强打听到几句有关方元恺的事情，但是奇怪的是整个边城似乎没几个人知道单临的来历。如果你真的怀疑单临有问题，估计便只能找个机会询问沈榭之或是方元恺了。”
　　如果说孟实所说的前半句话童怜还能勉强理解，可最后那半句话却是引起了童怜的好奇心。童怜皱眉反问：“这与沈榭之有什么关系？”
　　孟实正打算继续将话说完，可下一瞬，他就瞧见单临从城墙上快步走了下来，于是便闭上了嘴，只朝着城墙楼梯的方向微抬下巴，示意童怜有人过来了。见状，童怜也知道先压下心底的疑惑，转而将视线转移到朝他们走来的单临身上。
　　“城主大人说，书房中的东西大人都可以随便翻……”
　　最后一个“看”字还没来得及出口，紧接着城墙上的士兵便扯着嗓子高呼：“有人过来了！目测可能有数十人！”


第330章 潜入
　　此话一出，童怜和孟实的注意都落在了单临身上。单临方才从城墙上下来，现在城墙上的士兵甚至能看出又多少人朝着边城而来，那么方才单临可能丝毫没有察觉到么？可同样的，如果他发现了，那么又为何会只与他们说城主和他说的那些话。
　　见两人那么盯着自己，单临也不完全是个傻的，微愣片刻也就明白了童怜和孟实是在想些什么。
　　单临想要开口替自己解释，可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紧接着方元恺就从城墙上跑了下来，径直朝着童怜的方向过来了：“监军大人，还请您快些回府中。”
　　听着方元恺的话，童怜眉头一跳，也顾不上此刻的情况紧急了，一把抓住了方元恺的手腕，问：“领兵绕后的人是谁？”
　　方元恺被童怜突然的询问呵住了，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或许也是担心童怜过分较真反倒耽误了时间，他几乎没怎么犹豫，直接回答：“是如巴尔特。陛下曾特地叮嘱过，不能让其余匈奴人看见您，如今……”
　　方元恺没再说下去，虽然不知如巴尔特是怎么做到绕过驻守军，悄悄溜到驻守军后方的，但是此刻无论他是选择突袭边城城门，抑或者两面包抄围剿季越他们，情况与他们而言都非常不利。
　　十余人……
　　童怜在心中盘算着，可他的沉默却是急坏了方元恺。方元恺此刻也顾不上礼节了，一把抓住了童怜的胳膊：“大人，您快回去吧，下官会让单临带您前往更安全些的地方，若是他们直攻城门而我们不敌的话，”方元恺说着，不由深吸了口气，“还请监军大人带着边城百姓撤离。”
　　“不用。”
　　在方元恺一心“托孤”的时候，童怜心中已大致有了想法计策，他微一挣，将方元恺的手推开，继而转向看着孟实：“孟实，你去问问现在的具体情况如何。”
　　见童怜已经下了命令，孟实也只好收起了自己看好戏的心情。他缓缓伸了个懒腰，送了送筋骨道：“行吧。我就知道遇上你和陛下准没好事儿。”
　　“少说废话。”童怜剜了他一眼。
　　“是是是。”
　　虽然孟实应的不情不愿，但是动作却丝毫不含糊，他运起轻功不一会儿就已经攀登上了城墙。
　　看着他的动作，童怜隐隐有些头疼——这也过分招摇了，如果孟实后续还这么跑上跑下的，童怜觉得，如巴尔特很难不知道城墙下还有另一个人。
　　好在孟实也知道自己多这么走几趟会变成匈奴人的靶子，是以等确定了人数并下来告诉了童怜之后，他也就没在上去了。孟实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童怜在心中估算了一下人数，继而道：“这个人数绝对不对。如巴尔特既然能让他们直接越过边疆军的眼线布防，那么就不可能只有四五十人偷偷过来了。就这点儿人能做什么？”
　　“监军大人呐，你是不在边城不知道，如巴尔特的属下中有一批哪怕只有四五人也足以造成威胁，如今来了近五十个，怎么就不够了。”孟实咋舌道，话里话外都是对童怜过分天真的调侃。
　　孟实的话迅速便引起了其余人的共鸣，方元恺是在童怜面前所以不敢发表什么想法，可在童怜身后的那些士兵却是不自主地点了点头，甚至启唇小声嘀咕了几句什么。大抵也是说童怜一个上京城来的监军判官不知匈奴人的残暴凶残，所以才在这儿高谈阔论吧。
　　童怜明白孟实是刻意给了自己这么个台阶，好让所有人都能对他信服，省得后续再出什么大乱子。他不动声色地朝着孟实点了点头，然后才开口道：“城门易守难攻，边城之中又有整城官兵守候，若非他们能直接飞上城墙，不若拿什么与城中将士斗。”
　　此话一出，那些将士好似才终于想起，如巴尔特他们最大的困难该是破开城门才是。城门本就易守难攻，他们又有弓箭火药，甚至还有无数士兵，现在不过是不到五十人，他们又怎么可能守不下来？
　　这么想着，原本还面露不屑的士兵心中郁愤一扫而空，反倒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然而就算如此，也是方元恺也是丝毫不敢松懈，他问：“大人先前所说的，可能还有人绕过眼线溜进来，是想到了什么么？”
　　面对着那些士兵，童怜当然不可能再说丧气话，将他们方才提起来的斗志重新压下。他偏头对孟实吩咐道：“孟实这边就先交予你了。”
　　孟实唯一皱眉，片刻之后也便明白了童怜的意思。他张了张嘴，可还没来得及出声劝阻，紧接着就被童怜瞪了眼，孟实的视线转移到一旁跃跃欲试的将士身上，无奈只好将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他看了眼童怜，近乎是咬牙切齿地在他耳边说：“劳烦童大人努力活着，不然草民与弟弟可要一同给大人陪葬了。”
　　童怜退开一小步，言笑晏晏道：“要给我陪葬，孟先生怕是不够格的。”
　　他都这么说了，孟实还能再说什么？他越想越气，冷哼一声，微不可见地将视线偏到了一旁一直未曾说话的单临身上，小声叮嘱道：“小心些。”
　　“嗯。”童怜当然知道孟实是要他小心单临，轻点头应着。
　　目送着孟实再次登上城墙，童怜深吸了口气，对着方元恺道：“方城主，你的百姓子民，合该由你自己照顾，本官便不与争抢了，只是……”说着，童怜将视线转移到了一旁的单临身上。
　　虽然他此刻仍不知晓单临的来历，但现在这些却又好似不那么重要了。童怜有一种知觉，至少现在，单临不可能“投敌”：“方城主，你这小厮便先借我用用吧。”
　　方元恺并不知道童怜为什么会再次注意到单临，但是如今匈奴人几乎都要冲上来了，再加之童怜先前所说，方元恺当然不会拒绝：“一切就劳烦监军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