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剧岂可修 上(215)
久玺桓侧头,久经沙场、历经沉浮的双眼锁定咫尺之外的人,目光锐利,“楚太子当真一点不急?”
“总归没有贵国急。”楚子般勾唇一笑,“对,别露出这副表情,孤就是趁火打劫,你们又能如何?”
久玺桓垂眸,是的,他急。
谢涵一案,看似是他们主导,但谁能说不是燕太子的苦心孤诣?甚至……他看到了一点梁国的影子。
这是不是梁国想对齐国动手的前兆,他不知道。
流言自扶突始,谁能保证梁公不疑心?
大吕钟乃齐国重宝,武王所赐,就算不是什么所谓钥匙,觊觎的人从来没有少过。
但他能告诉谁呢?氏族内,从不是一块铁板。
拾夏皱眉看着楚子般走远,这才来到久玺桓身边,“竖子猖狂。”
久玺桓淡淡道:“楚太子矜骄自傲,列国皆知。”
楚子般出了书房前的主道,便见前方蕊寒梅红的园林前俏生生立着个鲜活明媚的少女。
谢婧听到过楚子般很多次。众人嘴里的楚子般是楚王嫡子,尊贵的太子殿下;母亲嘴里的楚太子是三哥的得力母族,讨人厌的一方;三哥卫士口中的楚太子是惹不得的存在,谁见谁倒霉;至于三哥……三哥嘴里的楚太子……三哥以前很少和她说话的。
但她从没想过、从没想过天下竟有如此人物,竟真有这样盖世姿容,仿佛踏万千辉光走来,照破她眼底日月河山。
她心底忽然划过很多很多行字,那些听到的、看到的,不知从何得知的,尘封已久的信息,忽然争先恐后地涌入脑海:
齐太子六岁入楚,四年为质,与楚太子朝夕相处。
齐太子与楚太子食同案、夜同寝,坐卧皆同。
齐太子与楚太子读书、对弈、比剑,随君云门游……
楚子般素是喜欢看别人痴迷目光的,尤其对方还是个小美人,他抱臂笑道:“这位小姐,莫不是在等孤?”
楚郎美姿容,一笑醉春风。
但他等来的并非对方越加不可自拔的神情,而是一声轻笑。
那笑声清脆,是二八少女的丝滑甜美,但楚子般却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古怪,蓝天白云下,竟有些…渗人?
楚子般:?
她听到那女子用一种咏叹调道:“唇红齿白,眉目如画,竟不知楚殿下是这样的绝色美人,怕是妺喜、褒姒在世,也要自叹弗如。”
这理论是夸他的话。可事实上……楚子般挑眉,“孤曾见过小姐?”
“不知道。”谢婧曼声道:“这不相干的人,我总是记不清楚的。”
这下楚子般确定对方在针对他了,他了然点点头,“原来如此。”
谢婧:“?”她似笑非笑,“楚殿下有何高见?”
楚子般对谢婧一揖,“孤当年年少无知,不是有意负了小姐的。”
谢婧:“……!”她惊怒道:“你胡言乱语什么。”
“不是?”楚子般奇怪,“那孤实在想不到,像孤这样的人物,还有谁会对孤抱有成见。”
谢婧冷笑,“楚殿下好厚的脸皮……你做什么!”
楚子般忽然弯腰,欺身而下,嫣红的唇在谢婧睫毛上落下……的前一瞬,谢婧闪电般后退一步,“大胆!”
“有意思。”楚子般站直身,笑睇着她,“欲擒故纵?”顿了顿,又道:“欲迎还拒?……你变什么脸色,别不承认啊,这位小姐,一般姑娘家被孤这样轻薄后,必定转身就走,如果不是有意于孤,小姐缘何还在此?这难道不是等着孤更近一步?”
“楚殿下,有病得治,缘何出来祸害世人。”谢婧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对方,到底想起所来为何,终是转了口风,“我名谢婧,想必楚殿下一直在为三哥的事奔波,当听过本公主的名号。”
楚子般不料这就是谢婧,想到谢涵请他看看谢婧情况,他哼笑一声,“原来是婧公主,这样生龙活虎,到不必表弟担心。”
谢婧小脸儿一红,忽然期期艾艾,捏着手绢,“三、三哥担心我?”
楚子般:“……”什么毛病?“说罢,你来找孤干什么?”
谢婧脸上红晕迅速褪去,表情也严肃起来,“现在有人愿意证明三哥并非蓄意谋反,我不明白楚太子为什么要从中作梗?”
“并非蓄意谋反?因为有病?”楚子般笑了,“然后让他一辈子顶着他人怜悯同情的目光,我绝不会让他承受这样的侮辱。”
他话中语气太坚决,坚决到仿佛他人都及不上他对谢涵的关心在意,仿佛她的计策办法就是个笑话一样,谢婧眼睛发红,“你懂什么?那难道要三哥去死吗?就算现在不死,只要三哥一日曾是东宫太子,新君继位,三哥就不会有好结果。但如果三哥有病,就不会有人再忌惮他了,为了个好名声,也会好好对三哥的。你现在这样做,只会惹怒其他人。你今天就算让三哥完好出来,还能不回楚国守着他吗?那之后就是人为刀俎三哥为鱼肉。”
“你太小看他了。”楚子般淡淡道:“如果他把一辈子都活成困境,也就不是孤当初认识的谢涵,那孤管他去死。”
第130章
“怎么, 与楚太子不欢而散了?”鲁姬掩唇笑道:“任你想破脑袋,也料不到一个男儿竟如此风华无双罢。怎么,嫉妒了, 婧儿?”说着, 她叹一口气,“就算我这个当娘的,素日也以为婧儿这般容貌算是俊的, 没想到今儿往楚殿下边上一站, 立时被衬得似山野村妇。”
谢婧面色沉沉, 倏忽一笑, “母亲,青青你还记得罢。她禁不住楚太子逼问,供出舅舅了。”
供出舅舅, 什么叫供出舅舅?鲁姬色变,“这次事件完全是你与各家主交涉, 人也是你收买的, 关哥哥什么事?你、你陷害哥哥?!”她反应回来, 惊怒交加, “你疯了?你这是自断臂膀。”
又慢一拍,她神情一凛,扬声道:“秋萍。”
谢婧笑了, “母亲莫要这样惊慌,女儿可没切断您的情报来源,只是免您忧心, 所以给秋萍姑姑她们找了些事儿, 让她们一时半会儿烦不着您。”
鲁姬一双妙目定定锁着谢婧,“解释。”
谢婧抿唇一笑, “母亲,您虽久居深宫,但对前朝情形并非一无所知。国内势力,除公室外,不外者三:氏族子弟、外来人才、寒门士子,而后二者,除了一个狐相,微不足道。氏族力量,于三哥一案中,可见一斑。
舅舅身为外来人士,我若依傍他,必然会引起本地氏族的排斥。更何况,之前三哥一案中,舅舅透露出来的那些与燕人的合作,各位家主难道当真不会在意?”
她说的有理有据,但鲁姬如果是这么容易被说动的人,现在就不会稳坐猗兰殿了,她轻轻一笑,“不用说的这样好听,你不过是怕被我和哥哥控制而已。”
“控制我?”谢婧失笑,“母亲以为还是当年吗?是了,女儿还没告诉你,在青青暴/露舅舅后,君父宣舅舅上殿,结果本该闭门思过的舅舅竟然不在府邸。”
不在府邸?“不可能。”鲁姬下意识反驳,如今多事之秋,她早叮嘱过哥哥安稳待着。
“对,舅舅是不可能自己离府。但要是府里武士敲晕他拖走藏起来,那也是没办法的。母亲何必这副表情?”谢婧淡淡道:“之前给三哥送粮草的时候,君父便是派的舅舅武士护送我,叫我笼络过来几个也不足为奇。
母亲放心,女儿只是向各大氏族表示诚意罢了,不会真对舅舅做什么。到时候女儿醒掌国权,再令舅舅官复原职,不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鲁姬恨极,恨到最后竟笑出了声,“谢涵可真是天下第一可怜人。好不容易因为姑布卿的预辞,诸氏族想让燕国背黑锅,哪料他一心信任的好妹妹非要编排出他有病的戏码,为的只是让他受千夫所指,才好突出她的不同来。真是龌龊啊,婧儿说他若知道事情真相后,会怎么样……咳咳咳――”笑着笑着竟咳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