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剧岂可修 上(155)
“徐将军勿急,小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席阴地不急不缓,“颔厌以东被大山率谷包围,率谷常年为马贼盘踞,根本没有守城卫士。”
“莫非你的意思是想叫我大队兵马迎战燕军前,先让马贼消耗一波?”徐芬冷笑。
“为何不可?”席阴地道:“率谷马贼,最多不超过一千五百人。而且――率谷有一样东西能让将军绝对无法拒绝小人的提议――”他顿了顿,“率谷底下有一条地道直通归来城北。”
徐芬、谢涵俱是瞳孔一缩。
徐芬脱口问道:“这么隐秘的事,你怎么可能知道?”
“小人随主人走商时,商队中曾有几人误入地道,主人派人前去解救,被率谷马贼杀个精光,只有小人一个逃了回来。”席阴地说到这里,后头一哽,鹰眸含泪,低头长揖,“小人说出这个消息,确实有私心,想借太子和将军之手,为小人几个枉死马贼手中的兄弟报仇。但小人刚刚字字句句,绝非虚言,请太子殿下和徐将军明鉴。”
徐芬面色沉沉,“本将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行军途中,将军可着人看着小人,一有异样,马上杀了小人。”
“本将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家人受到威胁宁可犯死罪,本将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又一个燕军死士?”
席阴地鹰眸一转,看向谢涵。徐芬这才想起来这人是谢涵带来的。
谢涵道:“孤保证,他绝不是死士,也没有家人受到胁迫,只是――”
没等徐芬松口气,谢涵双眸深深望进席阴地眼底,“这并不代表孤就信任你。兹事体大,孤不能仅凭你一面之辞下决定。”
席阴地不说话,只盯着谢涵。
气氛一时僵滞,少顷,谢涵侧头对拧眉的徐芬道:“外面诸将,请徐将军先帮孤安抚片刻。”
徐芬左右各看一眼席阴地和徐芬,“可以。但太子你必须早做决断,时间就是军机。”
等他掀帘出帐后,谢涵面色转冷,“目的?”
席阴地,或者更确切地说――赵臧,也不隐瞒,和盘托出道:“颔厌,我的封邑,常年被马贼盘踞,我根本无法控制它。当初跟随你来齐国,我就抱着借你力量掌控它的目的,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
他声音中的隐隐兴奋与志在必得,令谢涵更加恼怒,“那你何不尽早与孤相商,当着这么多将士的面说出来,你是在逼我?嗯?”
他连自称都换了,可见恼火。赵臧摸摸鼻子,“你也说了兹事体大,你再信任我,也很难因为我一面之辞冒险。我只能出此下策……”
“迫孤投鼠忌器,否则失信于众将。”谢涵接口道。
赵臧在他逼人目光下终于讪讪,“率谷有地道直通归来,可以使大军提早一天到达前线。率谷有马贼强取豪夺来的粮草,如果玖二少夫人所言不虚,你会需要的。更重要的是,你需要一场胜利收拢军心,他们尊重你的储君身份,也只是尊重你的储君身份。攻下率谷马贼,对你百利而无一害,你我互惠互利,何乐而不为?”
“孤如何知道你不是与燕太子有什么暗中往来,故意诓骗孤?”
赵臧语气也转淡,“你非要这么说,那我也无话可说,但你已经骑虎难下了。”因为他已经当着众将士的面把这个秘密抖出来了。
谢涵瞧他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恨不能捅他一刀以泄心头之恨,却不得不敛下心神安排接下来的事,“传众将入内。”
于东梁率先扶着腰一瘸一拐进来,“太子你不能因为一时口角就污蔑老夫是燕国奸细。”
徐芬慢一步沉着脸进来,随后跟着众将。
谢涵此时已完全恢复沉静,“于千人说笑,孤何曾说过你是燕国奸细。”说着,还对于东梁笑了笑,“哪有这样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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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久不写,手生之处,还望海涵。
第86章
“那太子为何罚我军棍?”于东梁不服道:“即便是你, 也不能随意打骂老将。”
“以下犯上者,诛。”谢涵轻飘飘吐出六个杀气四溢的字,随后微微一笑, “正因于千人是老将, 为我大齐立下汗马功劳,孤才法外开恩。”
说完,他面色转冷, “刚刚于千人, 可是污蔑孤是非不分、公报私仇?犯上之事, 一犯再犯, 拖出去二十军棍。”
“你――”于东梁面色大变,指着谢涵,却不及吐出更多的字就被杨明、叶猛眼疾手快塞了布团拖出去。
“可一可二不可三, 这是孤对你的最后一次容情。”对着被拖出去满面不甘的于东梁,谢涵淡淡道:“再有下次, 以命正法。”
帐内顿时人人自危, 谢涵见状清淡一笑, “诸君勿扰, 孤素来喜欢依法行事、赏罚分明。诸君只要安分守己,再能立功,孤不只不会责罚, 还会奖赏。”
边说,他边施施然坐于虎贲大案后,“如今, 就有一个立功的机会摆在面前, 诸位可不要错过。”他缓缓从碗口大的铜制长筒里抽出一根令箭,“大家都知道燕太子布伏兵在前, 位置、人马却未明确,是故孤要另辟蹊径。现在,孤要一百人小队前去孤选择的路上打探,谁领?”
一听就不是肥差好差,二十余人左右望望,最后一个相貌斯文清秀的青年走了出来,“卑将愿领命。”
他皮肤白皙、脸蛋微红,谢涵注视着他,“温亭?”
青年脸蛋更红了,还有些惊喜,“殿下知道卑将?”
“温亭善使大刀、善射,军中素有‘神箭手’之名,如何不知?”谢涵微微一笑,递过令箭,“孤派席阴地给你带路。”
说完,他抽出第二根令箭,“孤要五十人小队,假作走商。”
第三根、第四根、第五根令箭,“新路上也有要剿灭的障碍千余人。孤要分四路夹击。”
第六根……
等任务全分配完后,众人还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谢涵微笑道:“孤心中已知细作是谁,已命人暗中监视他。”
话音一落,众皆哗然,互相看看,皆是犹疑。
谢涵继续道:“并不在诸位当中,只是诸位回去部署,难免态度中带出异样,孤留他还要放长线钓大鱼,是故暂时瞒着诸位。”
说到这里,他站起身,对众人一揖,铿锵有力道:“孤在此保证,等大鱼上钩后,孤绝对合盘托出,对诸位剖心以待,绝无隐瞒。”
众人虽不知计策为何,但见谢涵颁令有条不紊、从容自若,似乎成竹在胸,又有席阴地领路,有小队探路,也都渐渐放下心来,不再是初知伏军的惶然。
一放下心来,他们哪还敢对谢涵不敬?连连后退三步,“殿下言重,殿下言重。”
等众人都出去后,谢涵才吁出一口气,侧头问刚刚出言留下的徐芬,“刚刚孤的安排,可有纰漏?”
徐芬实在受不得对方这种推心置腹的口气,冷哼一声,“太子不早问卑将,现在任务分配结束了才问,做戏给谁看?”
“自然是给你看,徐将军明知故问了。”谢涵微笑。
徐芬:“……”
“好话说与知音听,做戏自与人才看。”谢涵道:“千金买骨,不就是一场戏么?孤欣赏徐将军,所以特意费心做戏给你看。徐将军莫非是嫌弃孤演技拙劣?”
徐芬:“……”都是些什么和什么?
谢涵又道:“孤说完才问徐将军,实在是事急从权。但如果现在徐将军觉得有什么问题,孤一定立刻追回众人。”
徐芬板着脸,转头看赵臧,“你来具体说说率谷马贼。”
接下来就是二人一番对答,有关于率谷地形的,有关于率谷堡垒布置的,有关于马贼习性的。
这不禁让谢涵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果然还是不太懂行军,随后坐在一边倾听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