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剧岂可修 上(18)
“奴婢死罪,奴婢死罪!”那宫婢立刻惊惧跪下。
梁夫人从回忆中抽身而出,蹙眉横目,谢涵摆手笑道:“不是什么大事。”
“烫着了罢。”梁夫人担忧看他,“得上烫伤药。”沉吟几息,又道:“今日刚送来你元表哥新制的春衣,将就着先换一下。我即刻命人去驿使馆拿你的衣服。”说着,对她身后一中年宫婢道:“带齐殿下去更衣上药,还有大公主。”
“是。”
等到与姬朝阳一同被领着绕过走廊进入后间,人迹渐渐罕至,谢涵隐隐觉得不对。
像印证他直觉似的,那宫婢行到后间前,忽然停了下来,“哎呀,接七公主下学的时间到了。”她抬头告罪道:“大公主常来,前面的路可否请大公主带一带。”她是梁夫人陪嫁,这样说,虽失礼亦无人会太过怪罪,姬朝阳欣然点头道:“可以。”
这一带此时寂静无人,连个守候的宫婢内侍也无,仿佛无声地诉说着“你叫破喉咙也没有用”的意境。
等那宫婢匆忙走后,香风袭人间,姬朝阳已倾身过来伸指轻捏谢涵侧脸,“母亲把你卖给我了。”
谢涵抚上对方嫩滑手背,笑道:“难道不是姑母把姐姐送我,做最好的答谢礼物么?”
“表弟真会说话。”姬朝阳被哄得笑意盈盈,却忽话锋一转,目光觑向谢涵两腿间,幽幽道:“不过还是先上药罢,不然真烫伤了,姐姐可该可如何是好呢?”
谢涵:“……”他只是烫到腿,腿。
姬朝阳推开门,带人走入一间暖阁,又跨入东侧长廊,朝南进了一处配间,随意打开一个柜子,拿出一件青底绣鸟虫的方心圆领袍服和一个白瓷药瓶扔进谢涵怀里,“你快一点。”
谢涵讶异――对方竟不作怪么?
却见那人行至西侧墙上一根有二人合抱粗的贴花乌红抱柱前,那抱柱有一半嵌入墙内,姬朝阳在柱上轻拍几下,柱面竟自一边与墙贴缝处打开了。
谢涵侧目。
姬朝阳回头,朝刚换上里衣的谢涵挑了挑眉,“快些,姐姐就带你看场好戏。”
谢涵犹豫一瞬,立刻飞快穿上袍服,同姬朝阳一块钻入抱柱内被挖空的地方。
抱柱之内并非全空,而是留约一个成年人站立的空间。姬朝阳是女子,谢涵还是少年,两个紧紧抱做一团,终于勉强挤下。
包围自己的是与男性完全不同的温软娇躯,还有两团绵软摩挲着他的胸膛,鼻尖全是对方清媚体香,谢涵终于忍不住微红了脸,暗自庆幸此处黑暗,不会被对方瞧了去。
他才这么想着,耳边便响起对方一声轻笑,“表弟害羞了呢。”
谢涵:“……”
忽然,传来一阵很奇怪的声音,像是很远,又像是很近,像是空气流过金属,又像是木材被在地面上拖动。
谢涵一愣,心知姬朝阳不会无的放矢,立刻凝神听去。
接着像是铜环响动声,似乎是地板被翘起,有什么东西从底下爬上来。
这么描述似乎有些惊悚了。
谢涵连忙掏出袖内一木匣,打开,是一颗拇指大小的夜明珠,泛起幽幽淡光。他这才看清,姬朝阳手中捏着一根细长铜管,深深插入他们前方的柱面,不知延伸到何处,管底如盛开的牡丹花般扩开,使远处声音能放大传来。他古怪抬头看一眼对方,果见她头上那枚富气夺目的牡丹金簪已不见了。
“嘘。”姬朝阳看一眼谢涵手内夜明珠,伸出葱白食指抵在对方唇瓣,无声道:“仔细听。”说完,那手指又似有若无地揉了他双唇几下。
谢涵无语,但此时已知这声音听来奇怪,是因它是被铜管从远处导来的,他不知这铜管究竟通向何方,只得继续听去――
然后不再是挪动东西的声音了,而是人声:“你观他如何?”
谢涵瞳孔微张,那把声音柔和熟悉,赫然是之前的梁夫人。
他转而回想起一路路径,似乎在姬朝阳带他一阵走后,再隔一间就是他们之前所在的正厅了。只是……这跟簪子抽开有这么长,可以穿透一间半的房?
他不由奇异地再看一眼那铜管,这时声音又传来――
“母亲小心,女儿敢肯定谢涵表哥决非易与之辈。”这是道少女的声音,甜美清灵有如出谷黄莺,还带着些许稚嫩,对方应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女。
这个少女,想来就是刚刚那老婢口中要去接的梁七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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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
第13章
“女儿刚刚在下面透过暗窗仔细瞧过谢涵表哥好一会儿了。一开始,女儿使人送上他最厌恶的金银花茶,他表情根本没有一点变化,甚至为了不失礼还很自然地在拿起后继续喝了一口,若非他之后未再碰过,女儿险些要以为情报错误。这说明他是一个极度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之后大姐姐几次挑逗他,女儿观他坐姿,应是元阳未失无疑。”姬倾城娓娓道来她刚刚观察后的结论。
听到这儿,姬朝阳不由看一眼谢涵,凤眸里那么显而易见的诧异,完全无法视而不见。
谢涵:“……”这也看得出来么?
那边姬倾城还在继续,“这个年纪尤其未经人事的的少年郎最禁不起一点挑弄,更何况是大姐姐这样的天生尤/物呢?‘没有一个男儿可以抵得住朝阳夫人的轻轻一勾’,此言并非空穴来风,他却纹丝不乱,足可见其强大的控制力。会控制情绪,会控制欲/望,任何一个都足够可怕,何况二者合一?所以这位表哥绝非如他表面上看去那么无害,结合之前情报和他在武士行馆、鸣玉坊的所言所行,女儿只能说,他城府之深、手段之巧非常人能及。”
“我当然知道他并不简单。”梁夫人轻轻一叹,“你外祖眼高于顶,素厌你舅父平庸,当年我苦苦哀求、费尽心机也止不了他一颗废太子之心。结果旨意都拟好了,却在看见才两岁的他时收回成命,之后就带在身边教导,临终前亲自定下他的太子之位。足可见我这个侄子有多么天资粹美了。”叹完,她正色道:“你已知他是个极难掌控的人,还要嫁他么?”
谢涵心里一紧,感觉微妙不可言说――他才打消了求娶对方的心思。
片刻寂静后,又响起姬倾城银铃般娇笑声,“母亲,我有更好的选择么?君父想把我嫁给卫瑶表哥,除在赐婚前让他国公室主动求娶,令君父碍于两国邦交应下,我还有其他选择么?”
梁夫人的声音变得有些疲惫,又隐含希冀,“瑶儿洁身自好、年轻有为、责任心强,亦深受你君父信任,嫁给他,且不必如母亲这般受背井离乡之苦,你会幸福的,倾城。”
“不。”姬倾城斩钉截铁道:“卫瑶表哥本就是维护哥哥太子正统地位,女儿嫁他何益?若能更加笼络表哥暗中为我们筹谋也罢,可表哥从不徇私的性子,绝不会为女儿改变,这母亲比我更清楚,所以,女儿嫁他何用?”
“倾城!”梁夫人的声音变得有些严厉,“你不是母亲手中的棋子,也不是为你哥哥夺嫡的工具,你哥哥也不会希望你这么做的。”
“母亲啊――”姬倾城笑了,“您岂不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女儿知道母亲和哥哥都是真心疼爱女儿的。但母亲亦要知道,哥哥绝不能败。其实,女儿也是在为自己考虑啊……”
她柔声细语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女儿不需要虚无缥缈的安稳幸福,只要实实在在的权势荣华。且谢涵表哥容貌俊美、气度高华、身份尊贵、文武双全,这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如意郎君啊。”
梁夫人还想阻止,不得不咄咄逼人道:“他既城府那么深,你就算嫁给她,他也未必会为你所用。且他手中本无多少实权,能帮上什么忙?齐国有你舅舅就好!”
对于梁夫人的强硬,姬倾城撒娇道:“母亲是不相信女儿的能力么?女儿好伤心。”她语气又是一转,“至于如何控制,母亲帮他坐稳太子之位,我们之间就是互利互惠。而谢涵表哥能帮上什么忙,那真是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