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剧岂可修 上(212)
囚室内再度陷入沉默,楚子般可真真是觉得那什么好心成了驴肝肺,他甩袖出门,“孤贵人事忙,你好自为之。”
走到门口,忽又停下脚步,脱了狐裘,随手扔地上,“破衣服穿进囚室,晦气,送你了。”
――你喜欢穿狐裘?不热的慌?
――关你什么事?
――不许穿。像个球一样,丑死了。
――胡言乱语。
――你不听孤的?孤帮你脱。
――成何体统?!
眼见两位小殿下要打起来了,太医弱弱道:秉殿下,齐殿下身子单薄,唯有狐裘可堪御寒。
――那干嘛穿白色吗,丧气。
――白的高洁纯粹,你怎么会懂。
――孤不管,孤不喜欢看到白色,喏,这件红狐裘,送你了。
――媚俗轻浮。
――嘿,小屁孩,你话还有点多嘛,看来孤要教教你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凝着地上火红的狐裘,初见场景,历历在目。谢涵忽地一笑,“楚子般,你还是这样霸道。”
“那又如何?”
谢涵起身,往前走几步,青铜大镣发出镗镗鞜鞳的声响,听着就让人心底生出一股难受。
“你走什么。坐着罢。别吵。”
“我送送表哥。”
“何须你送。”
“流言是二十天前起的,即便有人推动,传到楚国至少要十天,云门扶突,相距千里之遥,表哥现在出现在我面前,只能说明你是马不停蹄过来的。”
“缔结盟约,这种事情,表哥你太年轻,舅舅应该不放心交给你,能出使而来,表哥一定费了不少心思。”
“我的卫士,都是谋反犯人,表哥带他们进扶突,一定很麻烦。”
“你想说什么?”楚子般背对着人,问道。
“我只想说――表哥待我,真好。”
楚子般气笑了,“那你是怎么回报孤的。”
“可这是原则问题。”谢涵摊了摊手,“就像我当年问表哥还是不是处一样,实在不能说。”
楚子般:“……”他咬牙道:“什么破比喻。”
谢涵嘻地一笑,“一样道理么。”
“我只能说――我这次落狱,是我国各大氏族联合出手,我没有片叶不沾身的可能。”谢涵来到楚子般身后,在人耳边低语道:“所以我不求能全须全尾出去,只望能尽可能清白一点。表哥能帮我吗?”
还是什么都没说。楚子般冷笑一声,“不能。”说完扬长而去。
“哈哈哈――”旁观有一会儿的党阙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小声对姑布卿道:“现在的小年轻真有趣。”
楚子般停步,朝侧看来,随后一愣,“闻……”
“闻什么?”姑布卿清淡的目光朝他掠来。
“闻到香味了。”楚子般反应过来,“原来这里还有锅。”他点点头,同手同脚继续往前走,走过拐角,背影消失。
谢涵拿起红狐裘摸了摸,果不其然――摸到一包粽子糖。
第二日,齐国大朝会,众臣商讨齐楚结盟一事。
正商议地好好的呢,楚子般忽然道:“听说齐太子得了癔症,误把巡逻声当做有人逼宫谋反?”
齐臣:“……”
一起跟来,一直据理力争的楚大夫良泽:“……”
负责公审的虞旬父点头道:“不错,前太子向来仁孝敦厚,已证实没有谋反之心,只是突然犯了病,人证物证俱在。”
“人证物证?”楚子般奇道:“孤与齐太子朝夕相处六年,都没发现齐太子有癔症,孤实在好奇得紧,不知可否让孤瞧瞧。”
“楚殿下,现在是在商讨结盟一事。”久玺桓道:“梁公虎视眈眈,咱们必须尽快拿出个章程来。”
良泽抚抚胡须,“玖将军稍安勿躁。”
“对啊,急什么。”楚子般点点头,“杞国还没打下来呢。就算那则流言是真的,梁公总该等海星盘拿到了,再来取大吕钟罢。”
“楚太子慎言。”久玺桓道:“一山不容二虎,列国中,对梁威胁最大的,从来是楚国。”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楚子般一摸鬓角,毫不忌讳道:“如今梁公哪会注意手下败将。”
他一副大喇喇撕撸开来说的样子,齐臣顿时无法接话。
突如其来的沉默中,楚子般旧事重提,“啊……说起来孤实在是很好奇齐太子癔症的事,不知能否令孤看看所谓人证物证。”
他话语里是全然的不信,拾夏忍无可忍,“说来说去,楚殿下身为前太子外家,不外是想替他脱罪。”
齐公望着阶下楚子般,眸色略深。
楚子般好整以暇,“有何不可?”
“……”
楚子般站起身,迈出一步,他一身红衣落落如火,更兼他容华摄人,予人极强的存在感与压迫感,“孤实话实说了,孤根本不信齐太子会犯上作乱,更不信他有什么癔症。要孤相信,那至少要让孤过目那些人证物证。否则,幽闭我楚国嫡公主,陷害我的表弟父王的外甥,叫孤何以相信齐国的诚心?焉知诸位大人不会笑里藏刀。”
不得已,殿上上传了证人。
“奴婢在东宫服侍殿下六年了……”上来一个宫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
“哦?”楚子般打断道:“如果孤没有记错的话,六年前,齐太子还在楚国为质罢。”
那宫婢一噎,“奴…奴婢的确是六年前被调去东宫的,只是殿下五年前才回来。”
“哦――那你应该说,你服侍齐太子五年了,六年不准确。”
“是、是。”那宫婢一时卡住了,竟不知如何继续。久玺桓吱声道:“还不继续。”
宫婢如梦初醒,继续哭道:“五年里,奴婢好几次看到殿下半夜起来胡言乱语,还把奴婢错认成夫人过……”
“你叫什么名字。”楚子般再次打断道。
“奴、奴名青青……”
“青青?”楚子般皱了皱眉,“孤晓得齐太子贴身宫婢叫文央,贴身内侍叫寿春,青青……听都没听过,想来不是什么得齐太子信任的人物。”他望着跪在地上的人,“你得齐太子信任么,嗯?你是东宫哪块的宫婢?”
“奴婢、奴婢……”
“你这样笨嘴拙舌,想来不会得到什么信任。即便得到信任,因为你的蠢笨,齐太子焉会让你知道如此机密?只能说明――你在说谎,齐太子根本没病。”楚子般说完,就不看下方宫婢,转而望向对面齐臣,“诸位大人说,是也不是?”
“她并不是唯一的证人。”虞旬父沉着脸道。
楚子般一笑,“说来最有可能知道齐太子有没有病的,除了姑母外,一是寿春,二是文央,何不如传他们上来。”
“文央在刑讯过程中已经死了。”谢涓道。
“莫不是有人见她不肯说一些话,就下了死手。”楚子般“啊”了一声,向齐公拱手道:“姑父,侄儿实在很为您担忧啊,您的所见所闻似乎可以经过加工。”
齐公目光在群臣面上环视后,一哂,“楚太子不必如此,这都是你的猜测。”
“好罢。”楚子般摊手,“姑父说什么就是什么。那么,寿春呢。”
“说来也巧,怕楚殿下你不相信。”谢涓又道:“寿春在刑讯途中误食炭块,伤了喉咙,哑了。”
楚子般:“竟有这种事?炭块也能误食。不过……孤懂哑语。”
谢涓:“楚殿下竟然如此天纵奇才,那岂不是能传召寿春上殿,让您询问了。”
楚子般:“不错。”
“大善。”谢涓抚掌,“寿春作为三弟贴身内侍,想必诸位大人一定有许多话想问他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