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剧岂可修 上(149)
那文士话未竟,就被一武将一口打断,殿内大部分人都吃惊地盯着那文士,御驾亲征这想法当然并非大逆不道,但齐公可没一次上过战场的经验。
连齐公也皱眉。
“玖车率夸大其词了。君上只在后方运筹帷幄即可,哪有什么大危险?”文士朝天拱了拱手,“且先君就曾多次御驾亲征,率我齐军将燕军打得落花流水,君上难道不能法祖效父么?”
众人一开始只是吃惊,现在已是震惊了,这人……这人莫不是疯了,这话跟逼君上御驾亲征有什么区别?
一时齐公竟下不来台,允了他还真不敢去,不允岂非是不肖子孙?
“笑话,割鸡焉用牛刀?”门口传来一道冷哼。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谢涵和玖少卿二人正踏步进来,开口的自然是谢涵,“区区一万燕军,就要我君父御驾亲征,岂非给他燕国天大的脸面,岂非把君父与那藏头露尾的燕军主将一概而论,你是何居心?”
齐公面色稍霁,“太子来了。”
“殿…殿下?”那文士十分吃惊,又呐呐低头,“是,太子殿下。”就退回列中,不开口了。
殿内众人目光顿时如夜灯一样在文士和谢涵二人间逡巡――无他,这文士的表现实在太有猫腻了,之前的咄咄逼人,谢涵来后的毕恭毕敬,怎不叫人多想?
连齐公眼神都在二人间犹疑不定地打转。
谢涵心下一沉。
“哟,怎么现在当鹌鹑了?”谢浇一声冷笑,“你是什么人,怎么比起君父来,更听三弟的话啊?”
“大公子慎言,殿下有理有据,他自然无话可说。”玖少卿道。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大公子。这位大人名叫许崇德,本是四白宫一学子,后来被太子举荐给君上,这叫知遇之恩,他当然听太子的话了。”不知哪个人说话这样刁钻,似是阳溪君党羽。
许崇德面色一红,“你休要胡言乱语,我只是仰慕太子为人。”
越描越黑,谢涵感觉到齐公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越来越深邃,连忙开口,“仰慕孤为人?好个仰慕孤为人……”
“砰――”一声钝响,只见谢浇猛然出列,单膝跪下,打断谢涵陈词,“好了,现在讨论军国大事,有什么唧唧歪歪的,你回家关上门再说。”
说完,他就对齐公拱手道:“君父,这许崇德屁话贼多,但有一句话却说对了:古来御驾亲征最是激励士气,但一万燕军要君父出马就小题大做了,儿臣请代君父出征。”
谢涵听着谢浇慷慨激昂的话,缓缓退至一侧。
谢浇会自请出征并不奇怪,他一向自恃武功,北境那里现在又全是拾氏的人,他根本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只要一来一回就可以镀一层金边,还是踩着他镀的。
只是不知这许崇德是怎么回事。
谢浇又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齐公看着底下魁梧雄壮的大儿子,不欣慰道:“吾儿英武,寡人今封你为平燕将军,徐芬为副将,明日率一万五千军出城。”
徐芬就是虞旬父推荐的那人,能力想必是有的,只怕身份压不住。
“儿臣拜谢君父。”谢浇兴奋叩头。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还有的
第82章
这改换主将一事终于解决, 齐公派人带了些药和太医看望虞旬父。
谢涵和玖少卿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大殿,中途谢浇路过,对其冷冷一笑, “没想到罢, 你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对此,玖少卿已无暇顾及,只担忧道:“殿下, 这许崇德……”
谢涵苦笑一下, “孤哪里记得他是什么人, 倒是好表演。”
“殿下……”
“事已至此, 许崇德又从没说他是孤的人,孤还能漫天拉人就说自己与他毫无瓜葛么?”谢涵摇了摇头,“姐夫不要说了, 多说无益,不外是君父对孤又少一分信任罢了。”
谢涵近来讨好齐公的行为, 玖少卿都看在眼里, 于是越加担忧, “殿下莫要太伤心了……”
“罢了。这些事情以后再说, 先让我军出征,驱逐燕军才是正经。”谢涵止了玖少卿的话,比起失去齐公对他的宠爱, 他更怕《江山妩媚美人谋》中的情节变为现实。
原本以为一波三折后,明日谢浇、徐芬出征该是板上钉钉的,不想第二日竟还有变数。
“报――燕军送来战帖――”
“齐无人乎?使孤垂拱而得六城, 此诚不胜寂寥。襄向闻齐太子乃武公命定之人, 必不与无能之辈同流,诚邀君品茶论道。温留城中, 静候君来。燕襄敬上。”
殿内众人,顿时皆尽默了――
原来,这次的燕军主将竟然是燕太子宁襄,那个号称智冠天下却慧极必伤,传言活不过二十五岁的燕太子宁襄。
难怪……不是宁襄……燕国还有哪个人能短短数日夺四城二县?
短暂的静默后,众人都拿眼觑谢涵了――这可是下给这位的战书。
再一波眼神交流后,他们开始骂骂咧咧起来――无他,宁襄的措辞太嚣张了,不骂上几句,焉对得起齐国列代英灵?
“这燕太子好大的口气,不过趁虚而入的无胆匪类罢了。”
“真把温留城当他们燕国领地了,待这次大军压境,温留到底还是要姓齐。”
好了,问题来了。
待这次大军压境……
那这次大军由谁率着压境呢?
之前说好是谢浇、徐芬了,但现在燕太子都给他们太子下战书了,总不能当没看见吧?
“太子,你怎么看?”齐公点名道。
这话很难答,要说实话,那谢涵当然是不愿去的。
首先,那里都是拾氏的人,没得陷害他几把就让他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其次,宁襄突下战书,总不会真的是空虚寂寞冷了罢,怎么看怎么像是针对他的陷阱;最后,他为储君,赢了,赏无可赏,输了,威信却要一落千丈,甚至可能被废。
但他又不能断然拒绝,那太怯懦,一样会让他威信扫地。
“哈哈哈――”殿内忽然一阵大笑。
齐公皱眉,“谢涓?”
原来那大笑的不是别人,正是齐二公子谢涓,他摆了摆手,“君父莫怪…君父莫怪,儿臣只是突然想起一桩趣事,禁不住笑出声。”
说着,他脸上浮现出梦幻般的神情,一见这神情,齐公心里突突,他是想打断他的,然而――没来得及。
“一次,儿臣与姝儿一同在街上走,忽然一个蒙面女人跑过来要和姝儿比美,她说:我们一起揭下面纱,如果我更美,你就要把四大美人的称号让出来。
结果姝儿理也没理那蒙面女人,径直擦着她走过去。蒙面女人在后面气急败坏地喊:你是不是怕没有我美,所以不敢比?
姝儿却说:你以为你是谁?如果天下每一个女人都蒙着一块面纱要与我来比美,我每一个都应,岂非累也要累死?
君父你看,这燕太子,是不是很像那蒙面女人?他以为他是谁,咱们早有计划的事,还能被他一句话打乱了,那不显得咱们怕他么?”
“二公子,话不是这么说的,绛姝不与蒙面女人比美,是因为我们谁都知道她美,只会把蒙面女人当笑话。可燕太子已摄政多年,这次更夺四城二县,没人会把他当笑话看,太子殿下却因年幼尚无建树,若是还不应战,天下人都会以为咱们太子怕了他燕太子,以为咱们齐国怕了他燕国。”扶突城南门卫士令杨炎德毫不客气道。
“君上,燕太子突发战役,又突发战帖,恐怕有大陷阱。”见齐公目露犹豫,狐源开口,“眼见一个陷阱在眼前,还要往里跳,这就要被燕人牵着鼻子走了。”
狐源一出口,殿内泰半人不敢再开口,谢浇趁机出列,“对,君父,国相大人说的对,我们可不能因为燕人一句话就改变主意,只要等我得胜归来,看他宁襄还有什么话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