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不想做皇帝(249)
他轻轻蜷起手指,任自己的体温将那只微冷的手变得温暖一些。
应天棋叹了口气:
“……你的话,一刀就够了。”
第155章 七周目
应天棋闭了闭眼睛, 片刻后,他才轻叹口气,松开了方南巳的手。
他撑着身子, 坐起身来:
“我这是晕过去了?晕了多久,怎么连你都惊动了?”
心脏处的痛感还未散尽,应天棋皱皱眉,抬手揉揉心口, 企图让它变得舒坦些。
“六日。”
方南巳不带情绪地报出一个数字。
“六……”应天棋懵了:“六日???”
那难怪方南巳要进宫亲眼瞧他一眼呢。
要换成他自己,他也得不信邪来瞧上一眼, 看看是假晕还是真死。
“所以,到底怎么了?”
方南巳的目光在他揉心口的手上停顿一瞬:
“心疼?”
“嗯……”
“疼晕了?”
“我也不知道……”
“现在还疼?”
“好多了。”应天棋叹了口气。
进剧情之前,和何朗生说话那会儿,那才是真的疼得要死了, 就是系统下一秒嘎巴给他来个死亡通报他都不会觉得奇怪的那种。
应天棋放下手, 左看看右看看,没瞧见除自己和方南巳以外的活人。
他想了想,问:
“我躺了这么久, 太医如何诊断的?今夜无人侍疾吗?”
这话说完,应天棋听见方南巳意味不明地轻嗤了一声:
“陛下想哪位娘娘侍疾?”
“……”
又来了。
应天棋挽起他的手臂,语气做作:
“提旁的人作甚, 旁的都不重要!朕只知道现在只有巳妃在朕身边,朕只要巳妃娘娘侍疾——”
方南巳抽回了被应天棋挽着的手臂。
用魔法打败魔法,应天棋知道自己成功了。
“太医说陛下是疲劳忧思过度,导致晕厥不醒,昼夜不安。而且……”方南巳拖慢了音调。
“而且什么?”应天棋忍不住问。
于是方南巳稍稍低下头,离应天棋近了些。
应天棋瞧见那双眼睛盯住自己缓缓逼近,莫名有些紧张。
他空咽一口, 下意识朝后躲去。
好在方南巳只靠近了一小段距离,很快便停了下来,极轻地眯了下眼,道:
“而且,陛下睡梦中时不时会唤先皇后小字,何太医认为嫔妃不便侍疾,乾清宫便只有太医与宫人侍候。”
“那,那太医呢?”应天棋磕巴了一下。
然后,他看见方南巳朝他使了个眼神,他被那眼神引得望向皇宫一角,便瞧见了置物架后、角落里横七竖八的一堆太医。
应天棋倒吸一口凉气。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方南巳及时道:
“没死。”
“哦……那就好。”
“所以,究竟是何事引得陛下‘忧思过度’,算算时间,陛下难道不该在处理徐婉卿之事?”
“?”听见这话,应天棋一愣。
什么意思,自己是在问及与李江铃往事时突然心悸昏迷,这事,何朗生没告诉方南巳?
……想来也是,何朗生并不是方南巳的人,至于方南巳为何使唤得动他……他们之间应当有某种联系,但关系又不是太近,也就只停在通风报信的程度,至于具体如何……暂时不知。
应天棋总不能说是听了李江铃的故事把自己给心疼晕了,便随口找借口敷衍着:
“是,唉,我就是,呃也没什么……可能最近确实太累了吧,我做了个很长的梦,睡得久了些。”
方南巳只淡淡地瞧着他。
而后,他挪开视线:
“梦见什么?皇后娘娘?”
当然不止皇后娘娘,还有应弈。
系统拿了应天棋998积分,还了他一部沉浸式电影。原本应天棋觉得系统奸商、觉得自己一定会为这998捶胸顿足很久,但现在一切结束,他居然诡异地觉得这DLC买得还挺值。
因为他在这场体验里得到了一个很关键的信息——
应弈此人,似乎,大概,并非一个完全没脑子的昏君。
此人与应天棋隔得太久太久,经过后世的杜撰描绘,真实情况如何,应天棋早已不知。
但现在借他的视角、他的记忆体会一番,应天棋才发现他的痛苦、他的无奈。
从小到大,他喜欢的东西都会消失,所以养成了一副恶劣性子,不敢对任何人任何事表露真实的善意。
为了活下去,为了守住想保护的人,他只能窝窝囊囊地苟且偷生。喝药断自己子嗣、成日花天酒地扮演一个无能昏聩贪酒好色的帝王,好降低背后人的戒心。
可卑微至此,他终还是什么都没能守住。
那么他会怎么做?
会想报仇吗,会想抗争吗,会想用尽一切办法……为自己谋一条出路吗?
在自己到来之前,他是否也计划过什么,是否在暗中布过棋子,是否留过后路?
这样一想,另一件事也终有了答案。
此事应天棋早有怀疑,但如今才真正确定,原来当初出连昭入宫为妃却受尽冷待……也属应弈的刻意为之。
他猜得没错,应弈做此举,不是被美色糊了脑袋,他的确是想找个合理的理由,从陈实秋手中保下南域那群人。
如果电影能多看一会儿就好了,可惜它与支线任务绑定,应天棋只能从少年帝后这段感情中窥得主线的蛛丝马迹。
应天棋觉得,自己要查的方向又多了一条,只是这事他无法借旁人之手,只能自己摸索。
如果应弈当真有过谋算,那这偌大朝堂,谁是应弈的暗棋、谁与他有关?若能找见,那这些棋,都可为应天棋所用,倒省了他不少麻烦。
想到这,应天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他看了眼方南巳,倒又想起一节:
“哎。”
方南巳不理会他:“哎是谁?”
“方南巳!”
“嗯?”
“你今日来,就是为看看我?”
方南巳微一挑眉:“不然?”
“没有什么新消息要带给我吗?”应天棋学苍蝇搓搓手,疯狂暗示。
见他这姿态,方南巳眼里似闪过一丝笑意:
“你想要什么?”
“比如,郑秉烛?”应天棋扬扬眉:
“郑秉烛的效率,我是很信任的,从你给他传信那日到现在,已有六七日过去了,他有没有查到宁竹?”
应天棋不觉得方南巳会特意来乾清宫看他。
只能是在外面得了有用的消息、一时联系不上人,才会出此下下策,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大老远跑过来打晕一堆太医守着他醒过来。
所以,他笃定方南巳此行一定带着他需要的消息。
果真,方南巳点点头:“算有。”
“‘算有’是什么意思?”
“因为还无法确定那是否与你想要的有关——郑秉烛派人去华南县寻了一名老妇。”
“老妇?”应天棋皱皱眉:
“什么老妇?”
“普通老妇。”
“……”
应天棋望向方南巳的视线变得幽怨且阴森。
见状,方南巳弯唇笑了,终于不再逗他:
“查了,忠国公府旧奴。”
六个字落在应天棋耳里,可他全部注意力全都落在了方南巳方才那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