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不想做皇帝(239)
方南巳瞧着他,随口问:“有事?”
苏言这便从怀中摸出几张纸:
“天未亮时,山青曾来过一趟,来寻陛下。但当时陛下已与大人出了门,他便将这些东西交给属下,托属下转交。”
“可以啊,这小山青,动作真利索。”
应天棋心情挺好。
前天半夜交代的任务,这才过了一天就圆满完成了,这效率,没的说。
应天棋展开那几张纸瞧瞧,都是凌溯的私人信件没错。
想了想,他从一沓信件中,挑出几封能够明显看出凌溯锦衣卫指挥使身份的书信,把其他的还给苏言:
“我就要这几页,余下的你替我处理了吧,烧了埋了都可,不留痕迹就行。”
“是。”
应天棋把留下来的几张纸折一折拿到手里,原本是想回主居补个觉的,但还是放弃了,选择先和紫芸一起去西院找赵霜凝。
昨天下午他们震撼得知徐婉卿的妹妹徐婉宁竟就是妙音阁疑案中那位被郑秉星害死的乐女婉娘,惊讶之余本想亲自跟着紫芸去妙音阁求证,但下午至夜半正是妙音阁最热闹的时候。
之前查案时应天棋在妙音阁附近晃悠好几天,已经露过脸了,而易容胡须当着紫芸他们的面使用也不大好解释,便不适合再出现在那人多眼杂的时间段,只等天亮前最安静的时刻,低调地去低调地回。
起得太早,人便容易犯困。
应天棋打了一路哈欠,但还是在进西院前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以他这拜访赵霜凝的频率,已经不像是甲方乙方的正常交流了,他甚至觉得自己有点骚扰了。
但没办法,他是真的很需要。
“我想请你帮我做两件事。”
好在赵霜凝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
又或者是应天棋真的给得太多了,让她不好意思拒绝他附带的其他要求。
“我想请你帮我写两封信。”
应天棋冲她笑笑:
“第一封是写给徐婉卿徐姑娘的,不瞒你说,徐姑娘是我的好友,她前段时日跟我说,她妹妹已经很久没给她写过信了,有些担心妹妹的安危。我一直在替她找婉宁姑娘的下落,但始终没有消息,查来查去……竟查到了赵姑娘身上。我不知道婉宁姑娘遇见了什么,但我不想徐姑娘为此担心,所以想请你再模仿婉宁姑娘笔迹,写一封信给她。”
这并不是多难的要求,事实上赵霜凝之前就一直在做这件事,因此很痛快地答应了下来,甚至一句都没有多问。
“多谢,至于这第二封信……”
应天棋将手里属于凌溯的那几张信纸交给赵霜凝:
“赵姑娘似乎很会模仿旁人笔迹,所以我想请你按这纸上的字迹,按照我说的内容,帮我拟一封信。”
说这话时,应天棋一直在观察赵霜凝的神色。
赵霜凝从紫芸那里了解到他的要求时,表情还挺正常,但等她展开信纸、仔细查看其上字迹……
应天棋发现她瞳孔有一瞬的轻颤。
捏着信纸的手,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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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续芳姑姑是四周目刀了7的那位
本章说的77与续芳闹得难看的那场对峙在28章
第150章 七周目
这点异样或许只有两个人知道。
因为一个没说, 而另一个没问。
“……”
赵霜凝好像盯着那手书看了很久很久,又或许是应天棋一直观察着她细微的反应,所以显得这段时间格外漫长。
最终赵霜凝放下那几张纸页, 勉强朝紫芸打了几个手势。
“她问,这些信的主人是谁?”
应天棋不懂手语,但他想职位和人名应当是不容易用手势表达的。
因此他找了张白纸,提笔在其上写了几个字。
[錦衣衛指揮使 淩溯]
之后, 应天棋注意到赵霜凝垂眸沉默了片刻。
等她再抬眼,将想说的话告知紫芸, 紫芸很轻地皱了下眉,双手抱臂:
“你要让她代这人写什么?写在纸上交给她,她会帮你临摹字迹。”
应天棋点点头,这便另找一张纸, 提笔迅速写下几行字。
应天棋一直在想, 有关凌溯的真实身份,自己究竟该不该如实告知赵霜凝。
说与不说好像都很残忍,只是一个残忍在痛苦, 一个残忍在无知。
应天棋做不了这个决定,所以思索再三,在心里做了下一步计划后, 他也将此事放在计划里,顺水推舟。
赵霜凝会模仿字迹,那也一定会辨认字迹。
与凌溯做了数年亲密夫妻,凌溯可能会在旁的事上隐瞒欺骗,但不大可能专门修饰字迹做到如此周全。
如果赵霜凝足够聪明细心,那等她看到与自家夫君“朔郎”字迹一模一样的凌溯,应当就能将事情猜个大概。
有些事情, 点到为止,最佳。
赵霜凝低头替应天棋拟着信件,先写徐婉宁,再写凌溯。
待第二封信落了款,她的笔尖于“凌溯”二字旁顿了许久,一直等笔尖滴下一滴墨水在白纸上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墨点,她才恍然回过神来,有些慌乱,又有些抱歉的样子。
“无碍。”
应天棋冲她笑笑,抬手接过那封信,大致扫过一眼确认无误,便将它们折好,分别放进了一早准备好的信封中。
做完这些,他同徐婉卿告辞,转身欲走,可没走两步,身后便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有人拉住了他的衣袖。
应天棋回头看向赵霜凝,便见赵霜凝脸色有些白,神色少许着急,抬手不停地朝他比划着手势。
应天棋看着她,不懂,便将目光挪向了一旁的紫芸。
紫芸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只道:
“她想问……这些信的主人,也就是凌溯,如今在何处?”
“……”
她会问这个问题,其实在应天棋的意料之中。
应天棋垂眸想了想,最终还是冲她很轻地扬了扬唇角,是个温和的笑意,说出的话却有些残忍:
“他死了。”
应天棋从赵霜凝瞳中捕捉到一瞬明显的颤抖。
应天棋原本还想和赵霜凝说点什么,但又想起,无论他说什么,赵霜凝都听不到,而用手势转述,终也达不到语言原本的情绪和意义。
于是他只又冲赵霜凝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应天棋不太忍心再回头去看赵霜凝的表情。
所以,出了房间后,他深深地舒了口气。
方南巳在旁边观看了全程,见状,他微一挑眉,问应天棋:
“怎么不直接告诉她?”
“那也太残忍了吧?”应天棋皱皱眉。
“你这样就不残忍?”
“多少温和一点吧……”
应天棋叹了口气:
“给她种个怀疑的种子,但不彻底判决死刑,把战线拉长,让她在未来的日子里带着些侥幸一点点接受这件事,如何呢?”
方南巳评价得毫不留情:
“磨磨蹭蹭。”
“就你不磨蹭!你最利索!”
应天棋翻了个白眼,从怀中取出方才那两封信,从中挑出凌溯那封,然后伸手戳戳方南巳:
“你帮我吧苏言叫来。”
“作甚?”方南巳瞥他一眼。
“你叫来嘛。”
于是方南巳有点不耐烦地抬手吹了一记哨音,片刻,苏言如召唤兽般从墙头冒出,然后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