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我是专业的[快穿](217)
沈陷边舒服得轻轻叹气,一边还在咳嗽。
这种咳嗽很低、很弱,压抑不住,单薄的肩胛都因为这种持续不断的闷咳而微微耸动。
苍白的颧骨浮起一点潮红。
这让楚聿鸣更不放心——他已经尽力打点安排,让人在监狱里照应沈陷,但毕竟鞭长莫及,难免还是有不周全的地方。
在那种鬼地方待了近一个星期,沈陷明显瘦了不少,本来就白的皮肤也因为这段时间不见天日,透出某种病态的、近乎脆弱的惨白,在昏暗的灯光下怵目惊心。
以沈陷目前的身体状况,的确不适合再出去乱绕。
“……整晚都没吃饭。”楚聿鸣慢慢咬字,“饿坏了。”
系统眼睁睁看着这个Alpha又用上了那种相当主动示弱、诱发沈陷同情的语气:“有这个荣幸……请您共进晚餐,然后留宿下来吗?”
沈陷其实还在惦记他精挑细选、充满自由气息的公园长椅。
但楚聿鸣的按摩服务的确舒服,酒红色的眼睛迟疑着慢吞吞睁开,沈陷仰着头看他,斟酌比较了一会儿,才勉强退而求其次:“你家有沙发吗?”
楚聿鸣哑然,当即点头:“有,家里的沙发——”
他本来想说“沙发很大”,及时刹住话头,仔细揣摩了下用户需求,明智改口:“很像公园长椅。”
只是宽了几倍、软了几十倍,躺上去的体感舒服了几千倍,还自带智能角度调节、香薰、加热和仿生按摩而已。
区别并不是很大。
“而且还有甜粥。”楚聿鸣及时补充,“我买到了K231号星球的长日照超甜蜂蜜,寒地糯米,还有……”
他说的不急不慢,沈陷埋在毯子里的脑袋动了动,抬起头,酒红色里旋出一点被精准戳中喜好、吸引了注意力的微亮涟漪。
楚聿鸣低头看着他,轻轻摸他的头发,笑了下——
话还没说完。
异常刺耳的刹车声——电光石火间楚聿鸣猝然把沈陷护进怀里,牢牢裹紧护严,另一只手撑住椅背,硬生生阻住了高速刹停的巨大惯性,视线刀锋般射向车外。
系统猝不及防,砰地撞到了前挡风玻璃。
火冒三丈毛绒绒跳起来,大为委屈地给沈不弃展示自己撞出的数据大包。
沈不弃大方地给系统也分了一角小毯子。
他们这辆车的正前方,是辆近乎蛮横斜插过来、喷涂着皇家徽章的私人飞艇,飞艇门猛地弹开,季凌升快步下来,冲到车窗外。
那张总是温和、忧郁、带着些愁苦神色的脸上,此刻倒是写满了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惊慌,焦灼,恐惧,还有他自己恐怕也未曾察觉的狼狈不甘……混在一起,让这张脸显得有些扭曲。
季凌升重重拍打着楚聿鸣这辆车的防弹玻璃。
喊的什么,车里听不见。
不过Omega那双泛着血丝的眼睛,倒是死死盯着楚聿鸣怀里,仿佛要把那裹得严严实实的外套和毯子刺出个洞。
「他这就回去皇室了!」系统被沈不弃揉撞疼的地方,哼哼唧唧,有点错愕,「本来的剧情不是这样的,还要拉扯一段时间……」
季凌升自尊心很强,骨子里带着点清高敏感,并不愿意要那个所谓的“皇室头衔”。
接下来就是常见剧情——不愿意回归皇室、隐瞒身份的“秘密皇子”闯荡娱乐圈,在被人欺负的时候低调打脸,凭借个人魅力交到一大堆朋友,顺便再虐一虐沈陷这个“偏执狂前夫”,最后因为某个意外身份暴露,众人惊叹,大团圆HE……
现在却完全乱套了。
皇室的通行权在楚聿鸣这辆车之上,所以才能截停他们。
车窗无声降下,隔绝噪声的屏障也消失。
“沈……沈陷!”季凌升急促喘着,他跑了一大段路,声音都带上了血腥味的嘶哑,“你怎么样了?!”
楚聿鸣怀里,那一团毛毯并没丝毫动静——至少在季凌升惊恐的视野里,没看出任何挣扎的迹象。
沈陷被楚聿鸣挟持了!
季凌升喉咙刺痛,泛出一点更浓的铁锈味。
他盯着楚聿鸣,咬了咬牙关,沉声说:“当初的事……全是因为我,你想报复、泄愤还是别的什么,冲我来就是了!和沈总没关系……”
楚聿鸣扫了他一眼,瞳底透出些冷淡嘲讽,像在看一场相当拙劣的表演,并不理会,只是低头小心查看怀中。
沈陷没了刚才的舒服,闭紧眼睛、额头渗出些冷汗,抿着的薄薄嘴唇甚至有些泛青。
“很不舒服是不是?我看看……”楚聿鸣的声音尽力维持柔和,眉头却死死紧锁,小心翼翼托着苍白颓软的头颈,“刚才刹车太急,碰到哪里了?告诉我,哪里压到了没有?”
沈陷死死闭着眼睛,睫毛不停颤动,把脑袋晃来晃去,躲避那只不停打扰自己的手,却又把脸无意识地往Alpha温热强健的怀抱里埋。
被追问了好几次,被Alpha牢牢抱着的人才胡乱攥住一点布料,从喉咙里低声挤出点呜咽。
“……别吵……痛……”
楚聿鸣的心猝然悬起,声音更轻,贴着他耳廓追问:“好,不吵……告诉我,哪里痛?”
沈陷一不高兴就很不喜欢说话。
被没完没了追问,就更不高兴,不管不顾,把满是冷汗、苍白冰凉的脸往热源处埋进去。
楚聿鸣握着他的手,一遍一遍抚摸绷得用力过头、肌肉过度紧张到几乎有些痉挛的脊背,这么小心翼翼地哄慰了好几分钟。
怀里冰凉蜷紧的一小团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头……”沈陷的声音细若蚊呐,睫毛颤抖,苍白漂亮的眉峰死死皱成一团,“头痛……”
楚聿鸣盯着季凌升:“他以前有头痛史吗?”
季凌升僵住。
沈陷……沈陷的确常备神经性止痛药,季凌升经常见沈陷面无表情吞下药片,连水也不用喝,熟练平常得让人胆寒。
但那不是因为身体原因……或者说,不完全是。
“他……”季凌升的喉咙干涩,声音发紧,“他是……总吃止痛药,但……”他不知道要不要说出这些,是不是会影响沈陷的公众形象,“应该不是……因为头痛……他……他是觉得,生活太无聊了……”
沈陷有情感缺陷,普通人能“寻欢作乐”、“打发时间”的法子,对他似乎都不起效。
所以沈陷会做些很奇怪的事。
沈陷还试过喝酒,有段时间,他一个人尝试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什么都试了。
季凌升也不陪他喝。
沈陷一个人,坐在落地窗前,凌乱的空酒瓶随意丢在地上,酒红色的眼瞳空洞,漂亮,像个没有灵魂的机器人,映着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
他听见季凌升在身后蹑手蹑脚的脚步声,很少见地,说一些他没从“别的Alpha和Omega”那里学来的话:“‘家’一点意思也没有。”
沈陷得出结论:“很无聊。”
“结婚很无聊。”
沈陷说:“抱也很无聊。”
投影仪的光芒映在那张苍白瘦削的脸上,那是部很有名气的纯爱电影,主角牵着手,在温馨的背景音乐里,在满天星辰下拥抱。
沈陷看着那个画面,很茫然、困惑,沈陷很少这样,身体软绵绵的,坐在地毯上,额头靠着墙。
沈陷很少像这样问季凌升问题——用那种像是“请教”的语气:“他们为什么哭,为什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