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我是专业的[快穿](131)
贺鸣蝉快要控制不住杀出去看家护院了。
……但原青枫发现,小骑手是真的很讲规矩。
明明心也飞了、眼睛也不停瞄着倒霉受苦的花花草草,一直往院子里探头看,每根头发丝都在喊“快放我出去救花”……但还是坐得又乖又规矩。
攥着手指头,把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忍着不乱动也不乱跑。
用那种实在非常叫人心软、几乎要化成水的表情,抿着嘴唇,眼巴巴等着原青枫说话。
原青枫尽量不这就被击倒,揉了揉有点扎手的小发茬,侧过身,帮他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去吧,小心你的腿,注意安全……”
原青枫:“啊。”
说完“去吧”,副驾驶的小炮弹其实就已经发射出去了。
蓝白相间的身影单腿蹦得飞快,贺鸣蝉杀进那片看似一片祥和、实则蔫头耷脑的花圃,摸摸这个碰碰那个,翻开叶片检查,轻轻扒开浮土看根,捡起一点土块,捏碎了凑近鼻尖闻一闻。
贺鸣蝉单腿蹲不住,不小心摔了,发现自己站不起来,就托着下巴发愁,叹气叹得像是最权威的急诊室专家。
原青枫带着轮椅追他,把小贺专家抱回轮椅上:“还来得及吗?”
“差不多。”贺鸣蝉抱着一盆可怜的小无尽夏,“这个最危险了……怎么浇了这么多醋,根都烂了啊,得把它带回屋里治——”他忽然回过神,仓促咬了下腮帮,声音转小,仰起脸申请,“可以吗?”
原青枫摸摸他的脑袋,点头,摸出手帕给他擦汗:“听你的啊。”
贺鸣蝉有点脸红,抱着小花盆不好意思。他才发现自己居然又把新衣服弄得浑身是土,更后悔了,规规矩矩坐好,仰起脸乖乖给擦。
原青枫觉得他乖。
乖得不像话,被擦脸就闭眼睛,睫毛轻轻打着颤,薄薄的眼皮也在指腹下面轻微滚动。
原青枫抬手,帮他把鼻尖上的土轻轻抹掉。
他发现了,贺鸣蝉被这么摸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给一点同样的、又谨慎又乖的轻微力道。
花圃有循环冷气,贺鸣蝉穿的少,小半张脸埋在原青枫手心,冰冰凉凉的鼻尖碰他的手指。
原青枫低头柔声问:“还是困吗?”
贺鸣蝉摇头,不吭声,不肯把脸抬起来,抵着他的掌心。
有心事的小狗气球就是这样,哪怕自己一直在努力地打气振作,偶尔难免还是会漏一点气。
贺鸣蝉小声难过:“……我好不懂事啊。”
怎么到了哪都是这样。
贺鸣蝉用力咬着嘴唇,怎么就是改不掉呢?
就是一高兴,整个人就又像飘在云彩里似的,迷迷糊糊找不着北,一兴奋、一开心,又开始这样,不长记性,永远不长记性。
贺鸣蝉跟着二哥去那些高档地方,餐厅、剧院、音乐厅……被很严厉地提醒过多少次了。
司柏谦是会这么教训他。
脑子里冒出半夜做梦都会梦见的糟糕画面——铺着雪白桌布的高档餐厅,刀叉都不能碰出声音的。
他可倒好,手是拿来干什么的?叉子也握不稳,“当啷”一声砸在瓷盘上,牛排弄脏了桌布,他慌忙想找纸巾擦又碰翻了水杯,洒了一桌子,杯子掉在地上碎得满地玻璃……整个餐厅都在看他。
他不敢动,捧着一手水,小心翼翼地看二哥沉到能滴水的眼睛。
“……乡下弟弟。”最后,二哥这么给对面神情玩味的同事解释,“刚进城。”
后来二哥就不带他去同事聚餐了。
贺鸣蝉在家苦练飞刀、飞叉、餐巾纸凌空接牛排,徒手接玻璃杯也没用。
他一口气接了十二个玻璃杯,一个都没坏,二哥看见了还是那样冷冰冰的,也不会笑。
贺鸣蝉烦死这样的自己了,他每次都能二哥给惹一大堆不重样的祸,在音乐厅里迷路,在剧院里因为偷偷带了包子被安检抓,还不小心碰了警报器……现在也是。
现在也是。
一高兴就什么都忘了。
横冲直撞,新衣服也弄脏了,腿伤也抛到九霄云外了……
……就不配给点好脸色!
脑子里源源不断冒出来的念头揪着喉咙,又绑架了他的胃,往里面塞了个大煤球。
贺鸣蝉死死咬着嘴唇,眼睛烫得发疼,他被温暖干燥的手指轻轻抚摸耳朵,胸口剧烈起伏,浑身都憋得止不住发抖。
“……啊。”他听见原青枫问,“是衣服脏了吗?”
愣怔的小狗气球摇摇欲坠晃了晃。
原青枫没忍住,笑了下,暂时把那盆小无尽夏放好,又把他从轮椅里抱出来,轻轻放在翻得松软的土上。
贺鸣蝉睁大了眼睛,煞白着一张脸,不会动。
原青枫自己也脱了西装外套,搭在轮椅上,一起躺下去:“是这样吧?然后呢,翻身吗?”
贺鸣蝉张了张嘴,耳朵尖烫的通红,他知道原青枫这是在配合他、给他台阶,不用,不用这样……他连忙要爬起来说话,就被那只手轻轻捏了下后脖颈。
“贺鸣蝉。”原青枫挺认真地通知他,“你二十二岁,不是八十二岁。”
贺鸣蝉愣住了。
“年轻人要有年轻人的样子。”原青枫说,“不要老气横秋的,我本来计划你会打滚和下去捞鱼的。”
原青枫做了攻略,想要融入年轻人的生活节奏,都已经下单“赶海套装”抄网和小塑料桶了。
贺鸣蝉:“……”
那也不至于啊!!!
贺鸣蝉狠狠吸了吸鼻子,抿了半天的嘴,还是憋不住地飞快笑了一下,又立刻把小酒窝藏好。
他低着头,老老实实蜷在原青枫身边,把脑袋贴着原青枫的肩膀,他太想攥着原青枫的袖子了,就握住了衬衫的一小块袖口。
“没事的,没事的,我会洗衬衫,”小狗气球嘀嘀咕咕的,小声打气,不知道是在安慰谁,“我能洗得特别干净,还不皱。”
“这么厉害。”原青枫摸他的头发,“那抱一下吗?”
贺鸣蝉抬头,琥珀色的眼睛有点发懵,像是不太理解这两件事的因果关系……但他太想抱了。
原青枫好像抱住了一只暖融融、热乎乎的小动物。
贺鸣蝉身上是青草、中药跟薄荷冰片的味道,在医院沾了点消毒水味,现在又混了泥土的清香,毛绒绒的发茬抵在原青枫颈窝。
贺鸣蝉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湿漉漉的鼻腔,像闯了祸不敢回家的可怜小狗。
因为被轻轻摸着后脖颈和后背了,所以就又彻底忍不住,吸着鼻子,瓮声瓮气地一直说。
他开始絮絮叨叨反省自己惹过的祸、搞砸的事,一口气不停地狠狠责备自己,他烦死自己了,他小声和原青枫承认,不是二十二,那个是周岁,他是二十三岁的大人了,他们老家都算虚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