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我是专业的[快穿](149)
他下意识就要跟出几句嘲讽的刻薄话,想起原青枫那些该死的警告,又硬憋回去,开什么玩笑,他是好人这世上就没有恶人……
小狗自顾自地靠过来,把额头拱到他的颈窝,抱住他的肩膀。
厉别明:“……”
现在不是好人不好人的问题。
是他可能要因为某些不可控的生理反应被原青枫报警抓起来了。
厉别明深呼吸,试图把什么都不懂的小土狗拎起来,手指刚薅住衣领,就听见很闷、很轻很软的声音。
这些天太开心了,小流浪狗不舍得和原青枫说这种扫兴的话。
但和他反而能说得出,因为他们有过很像的经历、彼此能理解,因为贺鸣蝉正在小心地轻轻摸他的疤。
用那种像是小狗轻轻舔舐的力道。
因为在暴雨天里,一只湿漉漉的、一瘸一拐的小流浪狗,总能准确找到另一只浑身疤痕的流浪狗……把自己半块脏兮兮的饼叼过去,眨巴着温柔的琥珀色眼睛,小心翼翼地想要蜷在一起,依偎着取暖。
因为不论他怎么说……贺鸣蝉就是很坚定地、很固执地,一根筋地认为他是好人。
原青枫当然也是好人。
所以。
小狗埋在他的脖子里,闷闷地小声说,身体微微发着抖,但还是异常坚强地止住了战栗。
贺鸣蝉想一些话想了很久。
“我可能……快要走了。”小狗小声说,“等我走以后,厉先生,你和原大哥都要好好吃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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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有二更!
小狗不走,我来想办法!
第66章 点头啊
贺鸣蝉差一点就被掀掉下床。
因为小骑手的确很瘦——这段时间又是受伤、又是生病, 那一点心爱的宝贝竖脊肌都快不见了。
也因为银发独眼恶犬邻居非常着急的时候,爆发的腰腹力量实在惊人,能在身上还有只小狗趴着的前提下, 依然不用手借力就砰地猝然坐起来。
小土狗骨碌碌飞出去,在床上弹了一下。
“嗯”了一声。
紧接着就被一把火速捞回——厉别明的双手钳着他的肩膀, 独眼一动不动盯着他,两个人离得很近。
近得鼻头都快要碰在一起。
……厉别明慢慢松开小土狗的肩膀,改为按住柔软温热的后脖颈, 这么看了他几分钟。
又或者是几秒。
“你要走了。”
厉别明问:“去哪, 搬出原青枫家, 租房住吗?我也有房子。”
——说到这个,厉别明前几天其实就意识到自己很蠢。
他明明可以再弄几套房产,再雇个房产经纪人, 不着痕迹地把这些包装成“性价比超高短租房”,搞一些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花言巧语,用最低价格推销给贺鸣蝉。
而不是像个傻子一样, 困在最浪费时间、最愚蠢的思路里, 死磕那幢实在很难重修的破铁皮房子。
琥珀色的瞳孔轻轻动了动。
贺鸣蝉抿着嘴唇,他的嘴唇有点泛白, 脸色也是, 圆溜溜的眼睛望着厉别明。
映出很凶、刺猬银发一只眼睛、冷着张脸极度焦躁的影子。
“我……”
贺鸣蝉犹豫,小虎牙轻轻咬了下嘴唇,挪开视线,小声说:“我……过段时间,有一点事……要回老家一趟。”
他像是已经想了很久。
稍微顿了下,语速就忽然变快,像是偷偷反复练习过一样继续飞快地继续说。
“韩荆大哥这个月底要去那边一趟, 有个他们救援队的短期培训,在我们家附近的山区,恰好顺路,所以带我一起……”
厉别明问:“你老家还有人吗?”
贺鸣蝉不说话了。
该死。
厉别明懊恼地磨了下牙根,他又犯病了,又过分焦躁、控制不住自己说的话,他应该尽快回去吃药,不是在这像个脑子有病的混蛋一样尽戳小土狗的伤疤。
但贺鸣蝉远比他想的坚强——厉别明看着搭在自己胳膊上的那只手,力道很轻,很乖。
小狗感觉了到他的情绪异常,所以挪到他身边,软乎乎贴着他,轻轻地、热热地呼吸。
……好极了。
厉别明绝望地盯着别的地方。
现在是另外一些异常了。
“嗯。”贺鸣蝉完全没发现,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轻轻攥握,蜷缩又松开,“有的……有好多人呢。”
吃百家饭长大的小狗开始絮絮叨叨——村口小卖部的阿婆啊,每次都给他冰棍吃,还有卖糖水的阿叔,桂花蜜好甜啊好甜,推自行车上班的蔺老师天天考他英语单词,啊啊啊他背不出英语单词,他在田埂上拔腿飞跑,每一块田里的人他都认识。
都会喊着“小知了”大声和他欢快地打招呼。
小知了裤腿沾泥巴啦!
小知了又上房了!
知了往那边跑了那边跑了那边跑了……
所以蔺老师骑着那辆他偷偷修了八百遍、除了铃铛不响哪都响的自行车,一路叮叮咣咣总能追上他:“知了!知了的英文单词是什么!”
“是cicada!!!”
“Ci!ca!da!”
蔺老师操心坏了:“你将来跟你哥去城里也要起个英文名啊!!!”
他还认识好多人,还有妈妈的同事,爸爸的战友,民兵队里的叔叔伯伯,还有村里好多好多和他关系超好的铁杆好兄弟……很多人没有进城,去当义务兵的也退伍了。
回家了,继续种地……金灿灿的麦地,他总在麦秆里打滚,这段时间天气很好,听说家里最近没有雨,麦子又要熟了……
厉别明看着他说,看着翕动的柔软嘴唇,几乎没怎么听进去。
只知道小骑手的声音又轻又软又好听,像威士忌杯子里的轻轻晃动的冰块,清脆又微醺,含着冰凉。
这个比喻糟糕。
不应景,不合时宜。
厉别明重新想——他听见贺鸣蝉说“冰镇绿豆汤”。
那就是绿豆汤里的冰糖,清甜消暑,叮叮当当。
……长久以来,那股克制不住想要毁掉什么才能稍微平复的毒火,扎在他的血管、肌肉、骨缝里无法拔除,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只有药物和自虐才能勉强压制、日夜灼烧不熄的爆烈焦躁,现在却像是慢慢熄了下去。
因为吃饱喝足,红酒牛排好吃到离谱了,火候可以让那些米其林大厨羞愧到排队跳楼。那个汤也好喝到哪怕去了地狱还是想喝的地步,要是地狱里也有那个浓香番茄汤,他可以推迟投胎。
也因为小土狗窝在他身边絮絮叨叨说话——说什么根本不是重点,随便说什么,贺鸣蝉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厉别明可以听一整天。
“贺鸣蝉。”
等小骑手一口气痛痛快快说够了,厉别明才低声开口,声音柔和得叫他自己都错愕——这种动静居然是从他嘴里出来的,他忍不住又说了一声。
靠。
靠!
厉别明发誓今晚回家就练这个了。
他要练到能恶心死原青枫、熟练掌握这个见鬼的肉麻语气,练到彻底运用自如,练到小土狗见到他就晃着尾巴扑上来为止。
他也很想接住扑进自己怀里的小土狗,举高了一下下抛着玩好吗??
扯远了,厉别明强行收回心神,迟疑着抬手,略作停顿,找了找感觉,慢慢落在毛绒绒的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