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我是专业的[快穿](153)
原青枫看着他,轻轻笑了下,拿手掌心给他温柔地擦眼泪,干燥温暖的掌心抚摸眼泪打湿的脸,揉揉又红又烫的眼皮:“真的。”
“我们先回家,好好休养生息,等过段时间,应该还得多去几个医院。”
“多检查几次……诊断这种事没有一下就说得准的。”
原青枫轻轻捏他的肩膀:“害不害怕?”
贺鸣蝉反而摇头,自己拿袖子擦脸,吸着鼻子,努力把胸口挺直了。
他不怕。
他还是不敢确信,忍不住想再次确认,犹豫了很久,走到医院的楼梯口,还是很想问,他盯着那个安全出口的绿色灯光看了很久,鼓起勇气,小心地又牵了牵原青枫的手指:“真的……不是我因为我太不听话,非要送外卖吗?”
“真的不是。”原青枫想了想,转过来,首先纠正他,“送外卖是好事啊。”
怎么就是不听话了?原青枫认真对贺鸣蝉讲,他挺支持贺鸣蝉送外卖的。
等贺鸣蝉彻底养好身体、治好了病,要是还想送,就继续启航他的伟大征程,原青枫天天点配送费最高的那家高端挪威三文鱼料理店。
厉别明也要点。
这个约好了,再从科学角度给小骑手分析:“理论上,你的基因是从爸爸妈妈那来的,所以……”
这个要小骑手接受更是绝无可能:“那不能怪我爸爸妈妈。”
“对吧。”原青枫领着他下楼,“那就是谁都不怪。”
他说得很柔和,轻描淡写,像是随口一句话,但小骑手忽然抬头,把眼睛瞪得溜圆。
贺鸣蝉的腿又软了一下,被他及时拉住,努力站直:“还能这样!”
能谁都不怪吗?!?
“嗯。”原青枫点头,“能啊。”
贺鸣蝉:“!!!!”
小骑手忽然就高兴得又要变成小狗气球飞走了。
贺鸣蝉简直想要飞跑下楼——他听见好兄弟大黄在医院门口汪汪叫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来医院,他非常没用地被吓软了腿。
原青枫抱得动他,但原青枫没有练习过在楼梯上奔跑。
废物。
厉别明不屑地大步上楼,你永远指望不上一个循规蹈矩、养尊处优,一辈子没违纪过的优等生。
银发独眼恶犬邻居到处找医生,已经砸了三个手机、六个电脑,几乎是徒手摧毁了一个移动办公室,现在勉强冷静下来了。
厉别明托着肋下高高举起小狗:“怎么这么高兴?”
小土狗汪汪晃尾巴,迫不及待和流浪大狗分享这个天大的好消息:“我不是故意生病的!”
厉别明:“……”
行吧。
厉别明把他扛在肩膀上,三步并两步下楼,本来为了哄贺鸣蝉高兴,他是让人把自己那八条恶霸犬弄过来了的。
为了进市中心,还办了不少手续,找了专业的宠物托运。
八只废物。
全被那只长毛狗——该死的他就知道是那只“大黄”!被韩荆手里那只功勋犬吓得要死,没一只敢动,叠罗汉一样挤在车厢最深处的一个角落。
厉别明把贺鸣蝉轻轻放下,小狗立刻和大黄好兄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亲亲热热抱成一团。
贺鸣蝉的腿还是软。
被轻轻一撞,就坐在了地上。
大黄像是察觉到他不对,又嗅到了他身上的消毒水味,绕着他来回打转。
抬爪按着他的胸口,又轻轻拍他的胳膊、拍拍他的腿,拱了一下他的鼻子尖。
“啊啊没事,小毛病!来检查一下。”小骑手和它交流无障碍,拍胸口保证,大概是拍的太猛,呛得咳嗽了好几声,“你看,我超……快就能好了!”
大黄不为所动,严肃地盯着贺鸣蝉,围着贺鸣蝉巡视一圈,最后站到了贺鸣蝉的身后。
沉稳地伏下身体,趴卧着暖洋洋抵着贺鸣蝉微微发抖的腰背,让他靠着自己坐稳当,毛绒绒的大尾巴绕过来,搭在了贺鸣蝉的手上。
厉别明看着自己的八只废物:“…………”
“不卖。”韩荆迎上这个凶恶男人的独眼,直接回绝,“鸣蝉——”
他没立刻就继续说下去。
看着和大黄抱在一起、汪汪呜呜说不完悄悄话的小骑手,韩荆站了一会儿,还是收回了后面的话,把牵引绳递出去。
厉别明和原青枫能提供更好的医疗条件。
“大黄借你们。”韩荆沉声说,“警惕它的异常反应,如果它不停地叫,很焦躁,就立刻去看小蝉。”
厉别明的瞳孔收缩了下,他讨厌这个假设,但该死的、假惺惺的原青枫已经接过了狗绳,去道谢了。
贺鸣蝉现在的身体随时可能出问题。
但待在医院一样不合适——ALS没有什么有效的治疗方案,贺鸣蝉也不喜欢医院。
厉别明死死攥着掌心,一下一下噬咬着颊肉,他还打算做很多检查。
他不信就是那个破基因病。
肯定是误诊了,这年头这种事还少吗?他还亲眼见过人有被诊断成绝症的,把钱花光了才发现是误诊,最后从游轮上跳下去。
贺鸣蝉又有点咳嗽,身体咳得脱力,靠着大黄软绵绵往下滑,手摔到地上。
厉别明一个箭步过去,跪下伸手接住软倒的小狗,瞬间听见威胁的低吼声。
独眼对上大黄龇出的雪亮尖牙。
“……他没事。”过了半晌,厉别明哑声开口,“我用性命担保他没事。”
厉别明发誓:“我会治好他。”
大黄死死咬着贺鸣蝉的衣服,盯着他,过了半晌,慢慢松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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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有二更!
第68章 七号是立秋
贺鸣蝉的身体其实没有像预计恶化得那么快。
至少没有厉别明焦虑得那么严重——小骑手并没有这就病情加重到失去行动能力, 只是在医院紧张了大半天,被漫长繁琐的一大堆检查项目折腾得不轻。
也可能是这二十二年,马上就快二十三年了, 贺鸣蝉是在夏末的生日,大暑那天, 太阳热得最痛快的时候。
二十三年里一大半的时间。
贺鸣蝉其实都累得不轻。
这次累垮了,他困坏了、一点力气也不剩,昏天黑地睡了一觉。
贺鸣蝉一不小心掉进相当漫长的梦——梦里他哭、他笑, 有人给他擦眼泪, 握着他的手, 一直陪着他,捧着他的后背和脖颈,用小勺子轻轻冰着嘴唇, 给他喂一点凉丝丝的小甜水。
贺鸣蝉迷迷糊糊嘟囔着“谢谢”,努力说“原大哥快休息”,也不知道说清楚了没有。
温暖干燥的掌心轻轻摸他的脸。
还有一只手有样学样, 也想这么摸, 这只手就粗糙很多了,指腹和掌心都是旧疤痕, 刮他的脸, 而且控制不好力道,摸得他龇牙咧嘴。
“啪”的一声轻响。
被温暖干燥的手毫不客气打了。
然后就是刻意压低的、窸窸窣窣的争吵声,“蠢货”和“废物”这种小学生拌嘴的词汇相当幼稚地高频率出现。
好兄弟大黄发出人性化的叹气,抱着他的脑袋,慢悠悠晃着尾巴,用毛绒绒的爪子替他挡人类无聊幼稚的争执。
小骑手闭着眼睛,睁不开也动不了, 四肢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
陷在棉花糖一样甜津津的软梦里,忍不住偷偷地抿唇角。
贺鸣蝉其实在梦里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