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我是专业的[快穿](191)
轻柔的声音,在这片狼藉里回荡,消散,无人听闻。
“原来……只要死……”
“就能让人这么疼啊。”
……
如今。
学会了什么都要兴致勃勃、身体力行尝试一番的年轻帝王,终于亲自验证了这件事。
厉鬼快疼死了、疼疯了,虽说狗血部的部门KPI在可喜地疯涨,但整个小世界也摇摇欲坠,负责世界维护的技术部门求爷爷告奶奶请沈部长务必再活几天……活死人也行,他们愿意付三十倍加班费。
不,三百倍。
「按时薪算!行不行?」技术部终端给系统发紧急消息,「多活一个时辰,时薪一万点!!!」
不然这个世界就真要打出“厉鬼吃掉了整个世界”的Bad End了!
沈部长的游魂带着系统蛾子,在树上蹲了半天,抻了个懒腰,绝不是被高昂时薪诱惑地晃晃荡荡下去:「啊……」
沈不弃挺有意见:「但是他压我头发了。」
……那也不能一气之下就不复活了吧!!!
救命仙丹都吃了啊!
鬼嘴对嘴喂的!!!
技术部彻底狠下心,把预付加班费直接到账,这才打动了沈部长,那近乎凝固的血色鬼气深处,人影睫毛动了下。
在厉鬼难以置信、近乎狂喜的恍惚呼唤,一声迭一声的“辞青”里,那鸦羽似的睫毛滞涩地、不情愿地,极其微弱地翕动。
一下。
又一下。
终于掀开一条窄窄的缝隙。
厉鬼怔住。
因为他怀里的沈辞青,安静,沉寂,头微微歪向一侧,皮肤呈现出某种近乎透明的苍白,对什么都没反应,不痛苦、不欢愉。
那些瘦削的手指搭在膝头,松软蜷着,再也不试图抓住什么。
像一具世上最漂亮,最空洞,最任人摆弄的,永不生气的瓷偶。
第87章 甜的【新内容】
沈辞青像是醒了。
像是。
厉鬼收拢手臂, 将冰凉苍白的身体小心翼翼拢在怀中,轻声呼唤,一声声“辞青”、“青儿”, 沙哑轻柔得像是生怕惊落了新落的雪。
燕狩就这样跪在地上,俯下肩膀, 笨拙地、近乎虔诚地,迫切地用嘴唇轻轻碰着那些虚阖的睫毛。
碰眉弓、鼻梁,没有血色的脸颊, 像是癫狂到去亵渎亲吻一尊高供庙堂、触不可及的神像瓷偶。
……瓷偶并不怜悯他。
没有动静。
没有眼睫在触碰下的反应, 也没有被强行唤回、反复惊扰的不耐与嗔怪, 更不朝他笑。
他怀中的人偶安静冷寂,依偎着他,头颈后坠, 露出漂亮却又瘦得支离的苍白肩头,肢体松软,试探着轻轻一碰, 那搭在小腹的手就滑脱坠落, 沉入鬼气深处。
那张覆着月光的精致脸庞上,没有任何一丝表情, 瞳孔空茫, 嘴唇微张。
温顺地任他摆弄。
厉鬼发着抖,轻轻捧起那冰凉的下颌,亲吻那两片枯萎霜白的嘴唇,他笨拙地勾着沈辞青回应。
徒劳,被他碰着的人乖极了,再也不生气、不难过了,涣散的眼睛定定望着那一轮天边明月, 被吻得深了,喉咙里发出轻响。
厉鬼生出渺茫欢喜,将手在他眼前轻轻晃动,触摸睫毛:“青儿?”
……他握住那只指尖松蜷的手,不厌其烦地按摩,胡乱吞了几个火把,烧灼鬼气来暖那些冷白指尖,一声接一声地唤着年轻帝王那尘封的乳名。
直到那灰扑扑的、不映一物的眼瞳微微转了转,像是被吵得实在烦了,空洞地望向他:“……嗯?”
这一声很轻,带着鼻腔,软软的。
像小孩子。
厉鬼已全然惊喜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更深地把人往怀里裹进去,他不停抚摸怀中人的后颈、脊背,一遍又一遍:“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还难受吗?疼吗?”
沈辞青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记得他,烦躁地挣扎,想要从这个喘不过气的过紧怀抱里逃脱。
但厉鬼仿佛难得脑子灵光了一次——终于知道自报家门,不停地告诉他,是燕狩,是燕霜停,厉鬼甚至难得开窍地编了个故事:宫变那晚,燕狩并没回京。
燕狩躲起来了。
燕狩懂了沈辞青的心意,隐忍了那份不安、那份恐惧、那份煎熬到五内俱焚的绝望牵挂……于是燕狩活下来了。
燕狩在边关,守着京城那遥远冰冷龙椅上端坐的沈辞青,两个人一同熬着,这么熬了六、七年。
受不了了,忍不住了。
一日也忍不住了。
……这颠三倒四又惶急混乱的故事,却像是随着月光,钻进了那天为窑、地为炉,眼看即将烧制成型的瓷胎,又轻轻钻开了个裂口。
那冰冷釉面一般的瓷白脸庞上,原本空茫的眉心,也因为那个名字有了反应,稍稍蹙起。
沈辞青咬字吃力,低弱含混,灰蒙蒙的瞳孔空洞僵硬:“你是……燕狩?”
厉鬼刚想答,被一只不知哪来的神秘飞蛾铆足了劲扇了一翅膀。
……蠢!
系统莫名其妙入狗血这行久了,也开始摸出些经验——譬如这时候,沈辞青这样骄傲凛冽的脾气,如今目不能视、人也羸弱憔悴,是最狼狈不堪的时候。
怎么可能还受得了被燕狩看见?
送命题!
答“是”就糟了。
系统受飞蛾在空中龙飞凤舞地提醒厉鬼,也不知那愣怔恍惚的鬼瞳看懂没有,但总之……厉鬼的确仿佛明白了什么。
……摇了头。
“臣是……燕将军派来的。”厉鬼低头,嗓音哑透,“今日中秋,来……来带您出宫,玩一玩,透透气,燕将军说……”
沈辞青轻轻张口:“啊。”
这点轻得近乎消散的气音,轻易打断了厉鬼搜肠刮肚、艰难拼凑起来的荒谬托词。
他看着怀里的人影,沈辞青张着眼睛,脸上那种烦躁与警惕混合的尖锐敌意,像是被风悄然拂落的薄雪,渐渐淡了。
冰壳消融,露出一点孩子气的天真、期待与毫无防备的柔软。
“燕狩派你来的啊……”
沈辞青往他怀里依偎进去,抬起那只苍白的手,茫然地摸索着:“燕狩……有信吗?”
“念给朕听。”
“朕听不清了,你念得……大声些,贴着……贴着耳朵念。”
“给朕带礼物没有?”
“你带朕……出去玩吗?朕走不动了,你背着朕罢,朕要去喝茱萸酒,要……吃栗子,我们现在就走,你背着朕一边走一边念吧,不要耽搁,朕的日子……不多了……”
厉鬼几乎克制不住战栗,捧着这绵软身躯,额头抵着那一片冰冷,极力将哽咽吞回:“你是皇帝……千秋万岁,不会不多的。”
沈辞青对燕狩之外的人,似乎都很宽容、很无谓,轻轻笑了下。
闭上嘴,不再说了。
不再说了。
厉鬼生出不安,轻轻哄着他,一口气长出八只手,托着后背、揽着腿弯,把人小心翼翼抱起来。
沈辞青不喜欢被“自称不是燕狩”的人抱,不满意,软绵绵踹了他两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