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公用的白月光(155)
伊凡德的妹妹则赶紧把一个箭步准备起飞的大馋猫Kitty及时按住,在Kitty撕心裂肺的叫嚷声里,残忍地关进房间里,直到他自己饭碗被满上才安静下来。
“爸爸,妈妈,这位是贺松风。是我学校艺术史专业的优秀学生。”
伊凡德向他的父母介绍贺松风,他的脸还是一样的红,为此还被他妹妹取笑了,他立刻一板一眼的反驳:“是烹饪的时候太热、水汽太重熏红的脸。”
凯瑟琳哈哈大笑。
既然伊凡德嘴硬,凯瑟琳索性帮哥哥把这层纱撩开,“爸妈,哥哥的房间里就摆着他的肖像画,还是喝醉了酒的睡颜呢。”
贺松风一时间紧张的忘了呼吸,身体紧绷成了拉直的弦,似乎很快就要绷到断裂了。
贺松风下意识的认为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感情是一个绝对不能说的秘密。
更是无法向父母告知的禁忌。
不然为什么他曾经那么想和前男友的父母出柜,却遭到一次又一次的搪塞。
伊凡德的爸妈听到小孩这样说,五官都惊讶的张开,本就对贺松风的欣赏更加的夸张了。
“所以,你和伊凡德是什么关系?”
伊凡德的哥哥问。
贺松风面对满桌的注目,紧张极了,憋出一个简短的词:“朋、朋友?”
“oh……可怜的伊凡德。”
桌上的年轻人们齐刷刷发出了惋惜的感叹,感叹伊凡德这段单相思。
伊凡德的母亲连忙补充,她粗糙但温暖的手掌蒙在贺松风的手背上,悄声问:
“那你觉得伊凡德这个人怎么样?其实他人很好的,不要看他整天板着脸不开心,说出的话也是老掉牙没意思,但是他人真的很好,很善良。”
贺松风诧异。
原来他想要的认同感竟然如此简单就能得到。
原来要一个身份,并不用一年又一年的搪塞。
贺松风好羡慕伊凡德,羡慕他所拥有的一切。
他这个人又健康又健全,又有着贺松风认为的最完美的家庭,而他也有一项自己拿手的技能,并且是在大学担任一位受众人敬仰称赞的资深教授。
这叫贺松风怎么能不羡慕,甚至他是嫉妒。
酸溜溜的卑劣情愫在心脏滋生,一阵阵的抽痛。
贺松风就像是被光赶到角落里的过街老鼠,他慌张,他惊恐,前二十五年前的认知在这一刻轻易被颠覆。
“你看……要不给他一个机会?”
伊凡德的父亲也帮他争取。
然后母亲又立马维护贺松风,蒙在贺松风手背上的那只手,温柔地轻拍,“我们也就是提个意见,哈哈哈哈哈你别太放心上。”
紧接着,一个热情的拥抱毫无征兆地送到贺松风身上来。
是那个看上去有些肥胖的、又十分意大利乡土气息的中年女人,将贺松风紧紧地抱在怀里。
“很高兴你能愿意参加伊凡德的生日家庭聚会,在意大利这就算作那你愿意加入我们的家族。”
贺松风听得心软软,心暖暖。
伊凡德的家庭并不是什么难以接近的高知家庭,甚至处处都带着意大利乡下的泥土味,这反倒极大的拉大了贺松风对亲情的渴望。
贺松风从来没感受过亲情,他本来也没奢望过。
但现在他想的是,如果他有一个很爱他的母亲,自己一定是会被这样紧密的拥抱着的。
贺松风主动地回抱伊凡德的母亲。
坐在贺松风身边的芭芭拉立马凑上来,张开双臂抱住此刻她最喜欢的漂亮叔叔。
母亲语重心长地告诉他:“你太瘦了,你要多吃一点,知道吗?”
贺松风微微点头,两侧嘴角开始上扬。
伊凡德母亲的手重重的按在贺松风的肋骨上。
贺松风不疼,反倒格外的暖,他躲也不躲,微笑着享用这份不属于他的母爱。
伊凡德一边用手去比划贺松风的身体粗细,一边埋怨:“想想真是活该伊凡德得不到你的喜欢,他都不知道多对你好一些,也不懂天天邀请你来吃饭,看你瘦得,实在太令人心疼了。”
“你父母呢?在这边吗?”
贺松风愣住,笑容消失,他摇头。
伊凡德的父亲正要说话,贺松风旋即补充:
“我没有父母。”
“…………”
此话一出全场安静,包括伊凡德,就连伊凡德都不知道这个事情。
伊凡德的母亲再一次将人搂进怀中,温暖的抱住,轻柔地抚摸头顶。
不言语。
但很快,芭芭拉用力的抱住贺松风,大咧咧的撒娇:“我喜欢叔叔,我希望叔叔和伊凡德叔叔结婚,这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芭芭拉的妈妈“啊呀”一声,上前把芭芭拉抱走。
伊凡德的脸通红,红得就像红绿灯上长久不熄灭的红灯停。
“其实……不用结婚,我们也可以是一家人。”
伊凡德说:“芭芭拉很喜欢你。”
芭芭拉的母亲立刻出声揶揄:
“噫……你确定是芭芭拉喜欢他?不是你喜欢他吗?”
大家同一时间发出爆笑声,伊凡德结巴了好一阵,干脆不解释,有些无奈的和贺松风笑着对视。
一阵欢声笑语里,贺松风是孤儿这件悲惨的事情迅速被温情覆盖。
贺松风开始被伊凡德的家人时刻关注照顾,夸奖的声音从左耳到右耳同时响起,夸他聪明、漂亮还懂事。
说着从这一刻起,他们就是一家人。
说着以后只要贺松风有任何需要家人撑腰的地方,他们随时到。
同时,他们又担心自己的太过热情会对贺松风造成压力,立刻又给这些话找了个恰到好处的借口,那就是——为了伊凡德的感情。
贺松风渡过了一整晚的欢笑。
由于伊凡德的家庭成员足够多,所以不论房间哪里,都能听到叽叽喳喳的声音,没有任何安静的地方足够贺松风去感受自己的寂寞孤单和抑郁。
时间转到夜深人静的归家时刻,伊凡德父母和伊凡德的兄弟姐妹离开的时候,贺松风则留下来,站在伊凡德的身边。
他就像是站在了伊凡德的妻子的位置,陪着丈夫一一向家人们告别,一起给这整晚的温馨拉下结束的帷幕。
在寒暄里,贺松风却忽然改口问:“你们……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热情?”
几个男男女女互相给眼神,但绝不是在想着如何撒谎,他们是在向外推出一个话事人,代表他们把他们共同认为的观念说出来。
这个人是伊凡德的母亲,她说:
“伊凡德从来没有喜欢过谁,你是第一个,所以我们全家都认为你一定是很好很好的人,你值得,我们也相信,不仅是相信伊凡德,也相信你。”
贺松风更加嫉妒伊凡德了。
他的家庭已经耀眼到要把贺松风当做微波炉里的塑料纸片,被烧到融化,完全失去自己的形状。
“Hasoon叔叔下次见~嘿嘿,Mom,我明天要和Ann炫耀我有一个S-U-P-E-R Beauty的叔叔!到时候她不信你们俩个要替我作证!Hasoon叔叔就是很漂亮。”
Hasoon是芭芭拉读不明白贺松风的名字中文发音,为贺松风取的专属名字。
很快这个名字就成了这家人称呼贺松风的专属昵称,念出来像是宠溺的在念小名似的。
门口的人很快就走空了,整个房间只剩下门口还站着的贺松风和伊凡德。
贺松风目送最后一个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弯处后,便转身进屋。
伊凡德关门跟上。
门的正对面,也是一扇门。
门上的猫眼漆黑无比,透不出一丝一毫的光。
此刻,一只眼睛正阴暗无比的紧贴在猫眼上,像是鬼一样,面无表情地死死盯着对门的贺松风。
偷窥的男人手机响了,手里窦明旭质问的声音响起:
“贺松风去找你了吗?”
塞缪尔盯着余光里才消散的贺松风的身影,他回答:“不在我这里。”话锋一转,他又补充:“你去找过伊凡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