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公用的白月光(115)
直到第二天中午,贺松风才揉着眼睛, 把脑袋从被子里冒出来。
他一双眼睛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的情况,确认安全后才完全从被子里探出来, 脑袋重重地陷进枕头里。
伊凡德抱来小猫, 放在贺松风的枕边,温柔地笑说:“它很喜欢你准备的猫窝,你看它睡得热热的, 你摸摸它。”
“你不想艹.我吗?”贺松风直白地问。
伊凡德赶紧两只手捂住小猫耳朵。
“请不要这样说话!”
伊凡德的耳朵爆红,他振声强调,同时他把鼻梁上的镜框取下来,捏在手里来回用衣角擦拭,老实巴交地说:“我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
贺松风垂眸,两只手捏了捏被子一角,哑着嗓子,没精打采地哼哼:“昨天麻烦你了。”
伊凡德重新戴上眼镜,眼神藏在镜框里,向没有贺松风的地方躲闪:“没事就好,你今天的课程需要我帮你请假吗?”
“嗯。”
贺松风从床上坐起后,两只手捧起小猫,捏了捏,果然热乎乎的,还带着小猫熟睡后特有的猫味,味道就像太阳晒过的稻米。
贺松风抱着kitty躺了一会,直到鼻腔灌满小猫味后,才让伊凡德扶着下了床。
他坐在餐桌边,在下午一点钟吃下今天的第一餐,填补空虚到咕咕乱叫的胃。
贺松风接过伊凡德递来的热牛奶,眼神瞟过客厅没画完的一副肖像画,他忽然想起来什么。
贺松风放下牛奶,捂在伊凡德放在桌上的手,“哎,你今天没有课吧?”
伊凡德的喉结剧烈上下震了震,他的眼神一下子盯在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强装平静地回答:
“我可以没有。”
贺松风的舌头卷走唇边的奶渍,“那很好了,我的手提包呢?”
贺松风从椅子上下来,结果两腿一软跪在地上。
但是等不到伊凡德将他扶起,他先手脚并用地爬到自己手提包边,急匆匆从里拿出电脑,着急忙慌地打开一份作业。
“那你今天不许走,我正好有一门课程需要绘画表达,我不会画画,你…………”
贺松风推开桌子上的碗碟,把自己的电脑放上去,坐在伊凡德对向的位置,两只手握在一起,抵在下巴上,可怜兮兮地撒娇:“教授,帮帮忙。”
伊凡德把鼻梁上的眼镜摘下来,捏在手里,紧张地来回擦拭。
伊凡德是贺松风的老师,是对方要用尊称来请求的关系。
代写这种行为严重违反学术规范,也背离了教导与传授的师生关系。
如果只是因为喜欢这个人,就可以为之代笔,那对于其他学生极其的不公平。
在强烈的道德挣扎下,伊凡德戴上眼镜,把自己关进冷硬的镜框里,坚定表示:
“我只能教你,无法代笔。”
伊凡德已经做好面临贺松风怒火的准备。
“抱歉……”
同一时间,贺松风却笑盈盈捧起笔记本,遮住下半张脸,认同道:“对呢,我就是想让你指导,我才不会让任何人为我代笔,这是我的作业,我要对他负责。”
贺松风的手越过桌子,按在伊凡德的手臂上,眼睛亮晶晶地眨巴:“所以你同意了对不对?那你今天不许走。”
伊凡德的手因为长期握笔的原因,并不细腻,甚至过分粗糙。
贺松风不嫌弃地搓了好几下。
平时的作业都只能靠邮件和教授沟通,三五天后才能有回应,现在能和教授面对面一问一答反馈。
机会难得,贺松风连色诱都愿意用上。
见伊凡德默认的点头后,贺松风从包里拿出笔记本,咬开同学送的卡地亚铂金钢笔的笔帽,迅速地在笔记本上找到他的提前写好的课题草稿,指着亲笔写下的一行行字,认真地询问意见:
“教授,是这样的,我的学年论文还没有选定课题,这里是我准备的一些方向,你认为哪一个会更适合?”
伊凡德发现自己把贺松风想的太坏。
他再一次把眼镜摘下来,用力地擦拭,几乎要把眼镜腿掰断。
低下头,一擦再擦,完全不敢抬头看贺松风。
“教授。”贺松风呼唤他。
“我看一下。”
伊凡德接过笔记本,同时贺松风也把电脑的屏幕向他这边侧去。
贺松风端着椅子,紧挨着伊凡德坐下,一近再近,差不多要坐到伊凡德腿上去了。
给伊凡德造成了极强的误导性,总给人一种随时要发生什么的既视感,可当伊凡德产生暧昧幻觉的时候,贺松风的认真提问直接把幻想打碎。
“教授,就这个《这是艺术吗?艺术的批判性思考》,但是这个课题对我会不会难度太高了,我对这门课程的理解我想根本没有那么高。”
贺松风认真地盯着笔记本,又用钢笔点在屏幕上,注意力并没有放在伊凡德身上。
两个人的气氛骤然降温,尽管紧挨着,手臂贴着手臂,彼此都要黏成一个整体。
但暧昧却没如想象里那般冒着粉红泡泡淡声。
伊凡德重新戴上眼镜,像看贺松风那般认真的看笔记,他的视线逐一将选题挨个扫过去。
在贺松风安静的等待里,他鼓励:
“你可以试试。”
贺松风的笔尖点在桌子上,不安地问:“你会帮我的,对吗?”
“这个选题我真的没有把握,我只想拿高分,拿不到高分我会焦虑到死掉的。”他的声音又大了一些,对于成绩的焦虑明晃晃写在脸上。
伊凡德的脸上是面无表情的严肃,冷色调的镜片里皆是反射出来的行行文字,没有伊凡德,也没有贺松风,唯有对道德、对师德最崇高的遵守。
他表示:“在不触犯职业道德的前提下,我会帮你。”
“…………”
贺松风忽然不说话了,笑盈盈地注视伊凡德。
突如其来的安静把伊凡德从规训的道德里拽出来,他的耳尖又一次不争气地红透。
但这次是不安大于羞涩,他甚至在反思自己的回答对于贺松风而言,是不是过于严格苛刻了?
是不是让贺松风觉得他是一个很坏、很难以接近的傲慢的教授?
就在伊凡德想要说抱歉的下一秒,贺松风抢先一步——
“教授,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我真的很喜欢你。”
毫无征兆,一个拥抱送进伊凡德怀中。
眼镜腿咔哒一下,断在伊凡德手里。
一个亲亲,发生在伊凡德的脸颊,转瞬即逝。
而贺松风已经乖乖地坐回位置上,就像什么都没发生那样自然的注视着伊凡德。
“吻面礼,你们外国人的行礼,不是吗?”
贺松风平静地解释。
伊凡德摘下眼镜,咽口水的同时,“嗯”了一声。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就这样被平淡的盖过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又好像这样一个亲昵的吻,是他们日常里稀松平常,不值一提的小事。
伊凡德盖上手里的笔记本,并且拿开桌上的Mac Pro,他用着不容贺松风拒绝的语气,命令贺松风吃完饭再写作业。
没喝酒的贺松风,听话地照做。
下午暖阳从西边的窗户里射进来,橙黄的光刚好像一块雾纱,将整个客厅笼罩。
白白的画板成了暖黄,贺松风坐在桌边,听伊凡德教授为他单独开小灶补习。
教授的声音平稳柔和,富有节奏感;钢笔点在纸上,写下连贯的擦擦声,执笔的人左手托腮,微微蹙眉注视面前说话的男人。
“休息一会。”教授将袖口挽起,袖口的布料方正规整地叠在手腕上,同时他走向贺松风,双手撑在桌上,身体前倾,注目贺松风同时严谨道歉:
“抱歉,你的请求太过突然,我没有备课,这会使你你在听课时感到困惑与节奏混乱,非常抱歉。”
一向淡然的贺松风顾不上伊凡德的道歉,他慌乱地用两只手臂蒙在桌上,着急忙慌把笔记本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