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公用的白月光(147)
塞缪尔再次地问:“那Lambert叔叔什么情况?”
他执着的连动作都停了,非要和窦明旭斗出个胜负。
“他和你一样,想我了,想让我爱他。”贺松风随口一答。
“所以你在我和他之间选择了我。”
塞缪尔想,他赢了。
于是他更加卖力的低下头去伺候贺松风。
塞缪尔的口腔里又闷又烫,像是滚烫的沸水,烧得人皮肤都仿佛要溃烂一般。
没两下就把人给烧化了。
再多烧个几次,贺松风就摇头去推,说什么也不肯再继续。
等到两条腿架在肩膀上,腰后再垫个枕头,贺松风这才半推半就的做了一次,但也就一次,贺松风就摆手说自己累了。
贺松风去睡了,塞缪尔才得到机会,用贺松风的贴身衣服蒙着脸,深度呼吸。
他恨不得把贺松风的气味像是烙印一样纹在气管里,让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贺松风的味道。
他躺在贺松风躺过的浴缸里,把有关贺松风的东西都摸了一遍,扎扎实实地来了好几发。
等到塞缪尔躺到床上去时,手臂往贺松风的方向伸展过去 ,那蜷缩成一团的软乎乎小人,就像磁铁,下意识往更温暖的臂弯里钻去。
塞缪尔越看贺松风的睡颜越喜欢。
五官的大小、位置甚至是眼角眼尾、嘴角、鼻翼的角度都过分的完美。
他不像是从哺乳动物胚胎里生出来的,更像是在价格昂贵的白玉里,被工匠悉心雕刻了十个月才放心摆出展览。
细腻,透亮,带着神像的恬静柔和。
塞缪尔无法克制自己拿手机拍照的冲动,于是他这样做了。
只是他忘了关掉默认打开的闪光灯,在深黑的夜晚里,一道极其刺眼的光闪过来,对着贺松风薄薄的眼皮,尖锐地刺了进去。
黑夜骤变一瞬的白日,而后又迅速陷入更加深刻的黑暗里。
贺松风是在极度惊恐的情绪里吓醒的,没有任何睡眼惺忪的过渡。
他陷入过分清醒,神志清醒的开始回顾那些深埋在记忆深处的噩梦。
贺松风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嘴唇呆滞的张开,他想尖叫,却叫不出声音。
他的魂魄已经被吓得四散奔逃,只留下一具注满恐惧的空心皮囊。
“Angel……对不起,我忘了你害怕镜头和闪光灯。”
“对不起。”
塞缪尔用力把贺松风抱紧在怀中,他也跟着一起害怕,他害怕自己留不住贺松风。
他的声音缓慢不安的,从喉头流出来:
“所以你的过去到底遭遇了什么事情,可以说给我听听吗?我想帮助你。”
“…………”
贺松风从噩梦里挣扎出来一点理智。
他冷眼看着塞缪尔,大约半分钟,留下一句厌恶的警告:“离我远一点。”
塞缪尔听话地放开贺松风,他和贺松风之间保持着一臂的距离。
他在床的这边,贺松风在床的那一边,两个人互在相对的边缘,摇摇欲坠。
“我没有恶意,Angel……”
塞缪尔解释:“我只是觉得你太漂亮了,我就想留下一些记忆。”
“手机给我。”
塞缪尔把手机递过去。
贺松风看到了照片里的自己,刚好定格在他最惊恐的时候,完美留下他苍白的面容,无神的眼瞳,还有失声尖叫的嘴唇。
他觉得这样的自己一点也不好看,那个蜷缩在出租屋里任人摆布,被骗被玩的贺松风,极其的丑陋。
“肯定不止这一张,你只是留了看上去最干净的那一张给我检查。”
贺松风以最坏的想法揣测对方,声音颤抖,带着浓重的哭腔。
“我没有,我只拍了这一张!”塞缪尔对着上帝起誓。
贺松风还是那副不信任的模样,过分警惕地看着塞缪尔。
塞缪尔有些无奈,他只能不停地安慰:“我不知道你的过去发生了什么,只是现在的你这样的完美,为什么不尝试让自己释怀?”
…………
贺松风一怔 ,鼻尖发酸发红。
他觉得塞缪尔说的不无道理,可很快那股强烈的痛把这个念头如巨浪,拍得不见踪影。
贺松风的声音尖锐地从嗓子里刺出来:“你凭什么对我说教?你也配?!”
塞缪尔知道自己再继续待下去,对贺松风的敏感不会有任何帮助,贺松风的心思只有他自己能开解。
于是塞缪尔双手高举 ,从贺松风面前撤走,抱着枕头一边走一边说:“我不说话了,我现在去客厅睡觉,这里留给你。如果需要任何帮助就喊我名字,我随时待命。Yourmajesty.”
塞缪尔走后,贺松风的身体疲惫地颓下去。
他摔坐床沿边,两条腿悬着踩不到地,两只手向下垂落,拖着上半身全都无力地向下坠,脑袋也一并沉下去,像一个发灰缺棉的破玩偶。
充棉量不足的下场就是皮囊垮在支架上,跌跌撞撞往下倒。
贺松风不得不用两只手紧紧攥着床沿,手背的骨节高高隆起,手指头几乎要掐进床垫里面,像钉子一样尖锐。
可床垫是死物,再怎么掐,受痛的也只会是贺松风。
他的身体终于在紧绷到极致后,轰然一下断裂,笨重的向前倒去。
幸好地上铺着地毯,贺松风没摔得太难看。
贺松风两只手重重地捂着脸,没有哭,只是用十根手指不停地摸索这张脸上的五官,每一根手指都在探寻皮肤与骨架的细微变化。
他在寻找自己的存在感。
他摸到了自己,可又觉得陌生。
他原来长这个样子吗?
…………
这个模样属于贺松风还是Angel?
还是曾经被唤作的“乖乖”?
一个声音在他探寻自己的时候悄然出现在耳朵边。
“你该接受的,那是你的一部分。”
“不一样,你是干净的!”
贺松风捂住耳朵,声音跑进脑袋里面,嗡嗡作响。
“我也是你的一部分,我们都无法置身事外。”
那个声音回答。
“为什么不尝试一下接纳自己呢?”
“你不能一遇到事情就逃避,那些男人会因为你的逃避得不到你于是发了疯的追求你,但你自己不会因为逃避而自我痊愈。”
贺松风无能的威胁:“我明天就把镜子砸了,让你说不出话来。”
对方吃惊,反问他:“你现在在照镜子吗?”
“…………”
贺松风无话可说。
他瘫软在地毯上,好久的没有发出声音,一双眼睛迷惘地盯着苍白的天花板,就像在看一本无字的书,阅读一页又一页,每一页都毫无内容,给不了贺松风想要的答案。
塞缪尔听到房间里的动静赶了过来,发现贺松风躺在地上连忙把人抱回床上,这一次他没有离开,而是紧紧地抱着贺松风。
他已经咬定,任凭贺松风说什么,他都要这样紧紧地抱住贺松风,含进嘴巴里面叼着,长久的不放开。
“我以后不会再那样做了,我也不会允许别人那样做,我会好好保护你。”
贺松风的嘴唇碰了碰,轻轻问:“我真的完美吗?”
“Angel,你是完美的。”塞缪尔回答的万分虔诚。
听到这个称呼,贺松风忽然心轻了一下,但很快又重重的摔下来。
那滋味大概就是他既无法接受自己是Angel,又无法接受自己是贺松风的矛盾,以及茫然的漂浮失重感。
白色的无字天书上显出了一排错乱密集的黑色阴影,那是窗外有车驶过,从树叶缝隙打进来的小字,像星星。
贺松风最讨厌星星了。
星星转瞬即逝。
贺松风想了很久,久到一直抚摸轻拍安慰他的塞缪尔都睡过去,他仍在想事情。
是该释怀的。
只是这件事他拖了太久,久到现在发酵成一团盘在他骨头上的腐臭蛆虫,才想起要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