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公用的白月光(106)
这个时候,贺松风才发现,这俩人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他们是老相识。
塞缪尔知道伊凡德的全名,并且不客气的直呼。
伊凡德在塞缪尔面前从容不迫,丝毫没有畏怯与谄媚,已经习惯塞缪尔的嚣张。
两个人站在那里,就像在叙旧似的。
只是表面虚浮的体面下,是水火不容的针锋相对。
伊凡德率先针对,他果断拒绝塞缪尔的要求,并毫不客气直言道:“学生的身份属于个人隐私,我没有必要告诉你关于贺松风同学的任何事情。”
同时,伊凡德的视线忽然抬高,越过塞缪尔的肩膀,向他身后看去。
“如果你与贺松风是朋友,那么我相信你向他提出问题,他也一定会为你解答的。”
塞缪尔把手中的学生名单撕成两半,随手丢在地上,同时目光也向自己身后斜去,大笑道:
“哈哈哈,谢谢你的教诲,真不愧是教授。”
伊凡德的手指点在桌上,敲出一声木质的闷响。紧接着他看向画室的门框,对着被画框固定的画中美人,严厉地训斥:
“贺松风同学,你来晚了,课程已经开始了五分钟。我会将这件事加入到你成绩的评估里,拥有正确的时间观念才是一位负责、优秀的学生。”
训斥仍没有结束,伊凡德自然地把训话延伸至躲在贺松风背后的几个同学,“以及你后面那几位,我会一一记下名字的。”
“唉——!”
贺松风背后的学生发出小小的长长的哀嚎声,他们还以为教授看见贺松风就会心软,随之原谅他们。
“我早就说了,伊凡德教授是个非常严厉的人,都怪你起床磨磨蹭蹭,你得请我吃午饭。”
“Sorry,我忘了今天是伊凡德教授的课程,早知道是他我绝对第一个起床。”
埋怨声绕过贺松风,往画室里走。
贺松风两只手拎着手提包,叠放在身前,身体向前微微鞠躬的同时,也向伊凡德轻轻点了个头,礼貌地致歉:
“非常抱歉,伊凡德教授。”
伊凡德借着往地上捡废纸的动作,不着痕迹地向贺松风鞠躬、点头回礼。
同时平静地继续把话题延伸下去:“开始上课了,请回到你的座位。”
贺松风向塞缪尔送出浅浅的笑容,走过塞缪尔身边时,停顿一下,开心地悄声撒娇:“塞缪尔先生,早上好。”
塞缪尔面无表情地注视贺松风,忽然露出森白的笑容。
不等贺松风再有任何表演的时间,塞缪尔直接掐在他手臂上,强硬地带人离开。
脸上的无辜骤然变成惊慌失措,发出阵阵战栗地求饶:“塞缪尔先生!你掐得我好痛!”
掐得不痛,他只是不想跟塞缪尔走而已。
喊完这一声,他便急忙忙给伊凡德投去求助的可怜眼神。
伊凡德真是一个心软又心善的好人。
“这是我的学生,我不会允许你擅自将他带离。”伊凡德的手按在了塞缪尔的肩膀上,他态度强硬。
他甚至没有选择和塞缪尔争夺贺松风的掌控权,而是直面问题本身,解决塞缪尔这个人。
塞缪尔离开的脚步被硬生生扣留在原地。
“有任何事情,请等待课程结束后再解决。”
伊凡德看了眼,画室墙上的时钟,“如果你执意要带走我的学生,我会立马呼叫安保部门。”
“……痛。”
贺松风可怜兮兮地哀求塞缪尔:“先生,课程结束后我会主动与您见面的。”
塞缪尔抬手。
贺松风以前被程以镣抬手打过,那时在众人面前流出来的狼狈淤血,仍恐惧地烙在他心间,贺松风下意识想躲,脸上也无法控制地露出害怕的神色。
贺松风这个人,整个的瑟缩起来。
塞缪尔抬起的手,变作抚摸,撩过贺松风鬓边的碎发,用动作告诉贺松风他自己只是想帮忙整理头发而已。
“为什么要害怕我?Angel,我没有坏心思。”
“我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塞缪尔说。
同时,贺松风感觉到手上贴住一份轻盈的冰凉,他低头匆匆扫了一眼。
是梵克雅宝的最经典款——红五花手链。
五枚如鲜血般深刻的红玉髓四叶草,紧贴在贺松风苍白的皮肤上。
很快它便染上了主人的害羞,半藏在水晶表盘下。
贺松风脸上的恐惧这才勉强散去,低着头,左手横过身前捂在右臂上,低头瓮声瓮气说:“塞缪尔先生,你真体贴。”
伊凡德确认贺松风没有危险后,这才将不客气的态度收敛。
他忽视面前二人,走进画室深处,开始指导今天早上第一节 课的注意事项。
但伊凡德无法做到完全忽视贺松风,他的眼神总会下意识地飘向门边的贺松风。
塞缪尔托起贺松风的下巴,贺松风闭眼,乖乖等候对方亲吻。
但塞缪尔只是轻笑一声,道:“下课后见。”
塞缪尔离开了。
伊凡德走过来,将门关上。
而贺松风抬手,把没有落下的吻,补给手腕上的梵克雅宝。
贺松风低头,抬头。
伊凡德没有离开,他借着关门的机会,停顿在贺松风面前。
“我的家族与他的家族是世交,他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伊凡德提醒贺松风。
贺松风眨了眨无辜的眼睛,俯身向前,仰头凑近伊凡德,用着近乎索吻的姿态,亲昵地悄声暗示:
“教授,你想跟我偷情吗?”
伊凡德的脸爆红,红过了此刻贺松风手腕上的梵克雅宝红五花,比红玉髓还要红。
他连着后退了好几步,手掌握拳遮在唇边,脑袋压低的同时呛出阵阵羞耻的咳咳声。
贺松风这才意识到——伊凡德是一个真实的正人君子。他对贺松风的提醒,真的是以老师、朋友的身份,出于善意的提醒。
而非出轨的性.爱邀请。
在明白这一点后,贺松风立刻对伊凡德失去所有的兴趣。
他平静地走入画室中心,向同学快速询问课程题目后,确定好第一个人像写生造型后,端来椅子坐下。
而伊凡德在一旁,喝水平复心情,但他看向贺松风的眼神,却并没有贺松风认为中那样清白。
不仅是朋友,有超过朋友的爱慕。
但鼻梁上架着的冷冷金属,似牢笼,用“体面”二字,把他的欲.望框死锁住。
贺松风是他的学生,是他朋友的情人。
于情于理,伊凡德都不能对贺松风产生任何想法,这是一件非常道德败坏的事情。
贺松风坐在画室的最中心,也是人群与视线的最中心。
伊凡德绕着贺松风巡场一周,从文件包里拿出一枚小小的计时器,“速写练习,十五分钟内一张人像速写,计时开始。”
说罢,咔哒一声,时间开始走动。
画室里,由塞缪尔创造出来的学生骚动,轻而易举被伊凡德的计时器压下去,众人只顾得上“十五分钟”里的紧凑,甚至都没有时间给他们埋怨。
“这个构图好,我拍下来。”
深黑色的镜头对准贺松风。
贺松风垂下的手骤然攥紧,牢牢地捏在椅子边缘。
他的手腕发出隐隐不安的战栗,呼吸一并急促起来,冷汗凝在鬓边,向下滚落。
贺松风的脑袋像断线木偶,无神地垂下,逃避面前凝视他的摄像头。
他的回忆无可救药地浸在前男友的偷拍里。
他的人生,就是从那里开始崩坏的。
贺松风的脊背一并开始不安起来。
伊凡德的身影出现在贺松风面前,他揉圆了一个刚被他撕掉的学生作品,砸在拍照学生的头上,并呵斥出严厉警告:
“收起你的拍摄工具,用你的感受和情绪作画,绘画是表达而非机械复刻。”
伊凡德忽然说出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的提醒:“调整好情绪。”
学生们当做是对自己绘画的提点,纷纷提起精神,就连铅笔的沙沙声都变得有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