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叛逆咒术师后攻略了哥哥同期(74)
那具用来吸引其他咒胎的尸体并不安分,要用拟翼小心卷着才不至伤及自己。
松田伊夏调转方向,船身几乎向侧倾斜了60度,掀起大片大片的浪花,躲开了从海洋下方探出身躯的巨大咒灵。
来源于人类对海洋的恐惧,还是对海难的恐惧?
他在心里猜测着这个在此时没有意义的问题,驾驶快艇再次躲开探出的触手,又用尚且空着的另一侧拟翼去抵挡进攻。
一只手,一只冰冷、柔软的手忽然伸出,捏住了他的拟翼。
少年一愣,回头时对上了一双青黑的眼睛。
他这时才有空想:原来被自己当做吸引物带上船的,是三井郁江。
她面色和表情仍然难看狰狞,但是此时突起的眼睛里却闪出一抹独属于人类的神色,喉咙哽住吐血,声音都像带着血腥气:
“……杀了我…杀了。”
只余痛苦。
松田伊夏倏地明白,白天见到这位面色苍白的贵妇人时,她为什么主动甚至有些热情地引自己去检查她的怀腕。
从被迫成为这些咒胎的养分那天起,她没有一天不想解脱。
片刻的晃神,快艇剧烈一震,差点将上面的人和半人半咒胎的怪物都甩进海里。
松田伊夏溅了半身海水,头发连同衣服一起湿透,然后又被海风吹成恼人的凉意。
他觉得自己这个“赛场”比之前的都拉风多了,恰到好处的大雨简直像电影。
——比五条悟帅。
要不是手机跟外套一起扔海里了,他就给对方传份自拍过去。
三井郁江再次失去意识,拟翼捞着对方,身后跟上来的咒胎接二连三飞扑上船。
在广阔的海面之上,不再担心他们留下的血液会受到温度影响变成新的咒胎肉瘤,这些黑色粉末很快会被海水彻底冻结,然后不断下落,永远冰封在深海。
松田伊夏攥紧匕首。
在连绵的雨声中找到来源于咒胎的心脏跳动声,挥舞刀刃,刺穿,血液流出。
他循着计划,将失去行动能力的尸体拽至船边,却在松手时一愣。
遗体。留活在世的人最后的念想。
他轻轻一松,就沉入大海,连带着身上清理不掉的咒胎肉瘤和已经完全融于黑色粉末一起。
手有些许发颤。
雨中,他睁不开眼,总是要被这些雨水蜇伤。
松田伊夏强迫自己将眼睛睁大,一个、一个、一个,牢记这些面容,直至对方沉入水下,再也看不见身影。
他将匕首归于匣内。
咒纹蔓延带来的轻微痒意已经从后腰拓展到大腿,胸口,手臂。
他收回手,拽掉手上的黑色手套,看见花瓣一样的纹路从手腕伸出,缓慢爬上手背。
脖颈更疼。颈环位置传来刺痛,变成一种刺激大脑皮层的警告。
松田伊夏舔了舔被咬破的嘴唇,尝到了血腥味。
暂时不能收回术式,因为还有一个麻烦。
在体型不知到底多大的咒灵面前,这艘快艇如同一张树叶,在海面之上游荡。
甲板被触手戳穿了无数个孔洞,海水已经盛满了船体的一半,朝着下方缓慢沉去。
随着快艇一起掉入水中不可避免,松田伊夏咬着炸弹引爆器,蹬掉了脚上沉重的马丁靴,以免被影响行动。
——从舱室内拆下来的,他就知道琴酒这种控制狂在的组织也是控制狂,只要输入正确的密码,就能拿到将走私物秘密毁尸灭迹的机关。
远处,游轮的灯光熄灭了。
他反而精神一振。
照明是一艘船核心之一,在泰坦尼克号已经沉没数半时,未撤离的船员都尽力保证着船上的照明。
此时熄灭,说明上面的人已经全数撤离,不需要再保证光照。
他按下按钮。
剧烈的、震耳的巨响从远处传来,掀起层层热波,之后又演变为向游轮周围掀起的巨浪。
松田伊夏脚下的快艇彻底在浪涛中失去漂浮的功能,向下方沉去。
少年浸泡在海水里。
向下沉去的快艇灯光闪烁几下,熄灭了。
一切光亮、声音都变得渺远。朝着四周看去,入眼只有暗色。
被浓云遮盖、无星无月的夜空、黑色的海水、从下方腾起的黑色咒灵。
雨水打在脸上,不复之前丝线般的温柔。像是一双无形的手,要将海面上漂浮的人压入水底。
松田伊夏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向下方沉去。
让自己完全没入海水当中。
睁眼,一直隐匿在海水中的咒灵终于浮现身影。
是一只巨大的“鱼”。
原本鱼鳍的位置却蠕动着长出触手状的触须,朝着他伸来。
卷住少年裸露的脚踝,试图将他拉下更深的海底。
海水裹挟着身体,让原本凌厉的动作都失去了力气,控制方向的能力大幅下降。
拟翼却破开囚笼般的手,挟着凌然杀意朝着咒灵刺去。
他砍下了对方的尾巴,海水震荡,触手挣扎着向上用力缠绕腹部。
内脏收到挤压,原本压到最低的节奏被打乱,松田伊夏挣扎了几下,呼出一大口气泡。
该死!
原本能在水下停留的时间因而瞬间失去大半,他蹬腿躲避,拟翼再次行动,斩落几条触手。
尚未来得及收回,就被再次席卷而来的触手攥住中部。
松田伊夏从喉咙哽出一声痛呼,又有几串气泡从口中吐出来,向上消失不见。
咒灵将他的拟翼撕裂了。
剧痛从断口处传来,那侧拟翼瞬息收入后腰,可怜地融入红莲咒纹,等待着在咒力中滋养修复。
这玩意到底长了多少触手?!
松田伊夏心里憋了一口气,肺部已经隐隐有了痛意。
几次意欲返回海面都被对方打断,咒灵有意阻止着人类重获氧气的举动,试图将其拖死在海底。
他打消了持久战的念头。
咬紧牙关,压下自喉咙深处泛起的血腥味,更为磅礴的咒力自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汹涌而出,仅剩的一侧拟翼瞬息从根部化为更为妍丽刺目的红。
脖颈位置的刺痛更为剧烈。
意外的,在海洋里,他居然能听见宝石破碎的声音。
脖颈后方,鸽血红石上浮现出轻微的裂纹。
在裂纹布满石面之前,他终于找寻到咒灵的核心,用刀锋般的翼尾将其贯穿。
几乎快将他完全裹挟的触手在此时泄力。
松田伊夏用最后一点力气拽掉自己身上海藻般挂着的触手,没让自己被向下沉去的咒灵拖拽入更深的海域。
上方,所有光线都变得渺远。
胸膛之中,因窒息而泛起的撕裂般的灼热愈重,啃食着他的骨骼。
拟翼暂时收回后腰,已经生至脸侧的殷红咒纹停止蔓延,开始缓慢地消退。
颈环也不再发出刺痛的警告,缓慢降下温度。
再等等。
疼痛和寒冷影响了思绪,他咬破舌尖,用一种更为尖锐的疼痛换回思绪。
他现在手脚都失了力气,没法游动。等那些咒纹消退至安全界限,就可以再次动用拟翼。
就是还没试过用它们游泳,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但他不知道这里离水面到底有多远。
在海底长久的停滞和睁眼,让他的眼睛变得干涩刺痛难忍,只能靠间歇性的闭眼来缓解。
嘴唇微张,呼出最后一串气泡。
胸腔和肺像是一块被榨干的海绵,无论如何挤压都再也渗不出一丝空气。
闭上,轻微缓解刺痛,再睁开。接触到盐分高的海水,更为恼人的胀痛袭上。
意料之中,却仍有些惊讶,面前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怎么就忘记了。
松田伊夏在心里无声的笑了笑。
以幽灵身份、亦或者以他的幻想留存于世的男人总会忘记自己接触不到人这个事实。他眉眼中满是着急,无数次想用力拉住他的手,将他从海底里拽出去。
却只是穿过了少年的身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松田伊夏真的感觉随着对方的动作,水波受到了搅动,他落得没那么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