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叛逆咒术师后攻略了哥哥同期(210)
浴缸中的清水混着晚上祓除咒灵时伤口未干涸的血,从额头上淌下,划过眼角,乍看之下分不清到底是血水还是眼泪。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不过是水。他眼眶干涩,没有半滴泪水。
只有惶恐。
别不要我,哥。哥……
他曾经想过毅然决然地死亡,却从来没有想过先离开的会是对方。
他宁愿什么都不要了。那个叫五条悟的老师承诺的解开诅咒后平静的未来,初中认识的朋友,可以信任的同伴。
如果这些是松田阵平要走的原因,他宁愿什么都不要了。
什么都可以。
他不知道松田阵平从自己当时狼狈不堪的模样里看见了什么,又露出了什么样的眼神。过短的见面让对方在再次开口之前就已经消失。
之后每一次再见面,男人都再也没有说过“不来见你”这句话。
松田伊夏在一片混沌中重新睁开眼睛。
心脏因为过度寒冷,已经开始收缩般疼痛。他好像在方才意识模糊时陷入了一场浅梦,梦见已经很久没有回想起来的场景。
身体沉重,他昏睡时没能拨开再次拽住他的那些手,差点就沦为这些意识躯体的同伴。
一直沉在这片泥潭中。
松田伊夏闭了闭眼睛。
他从来都会转危为安,反败为胜。很多很多时候,是因为一个念头。
……我要回去,至少不能狼狈地死在这种地方。
回到有松田阵平,有哥哥的世界去。
只是此时此刻,还多出一个微小而明亮的念头。
胸口的御守轻轻发烫。
安室透把这么多东西都抵押给我了,总不能让他血本无归吧。
他抽出腰侧的那把匕首。
似乎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周围的意识躯体开始颤抖,那些手争先恐后地贴上,无数声音又重新出现在少年脑海。
稚嫩的、沙哑的、年轻的、苍老的、各种各样的,但却又相似的哭声。
少年却没有同之前一样挣脱开。
那些真正的有罪的人早就沉在下面,让他废了半天功夫才找到,这些被迫困在这里的人却又浮在上面,不断拉扯着他恸哭。
他张开手臂,抱住那些骇人的残肢,垂下眼眸,声音很轻。
“……别害怕,别害怕。”我带你们离开这里。
那些手拥着他,好似真的停止了颤抖。
他挥出匕首。
所有死者的意志聚集的泥潭之外,天平位置,七海建人咬牙躲开一击。
男孩踢来的足球帮他挡下咒灵又一次袭来的手臂。
这场没有尽头的战斗已经持续太久,久到两人都已经满头汗水。
直到,震动从领域深处传来。
“术式:煞佛灭死。”
然后是破碎的声音。
如同无数镜子同时碎裂,领域自最核心的位置瓦解,审判者咒灵发出痛苦的哀嚎。
它胸口裂开,伸手朝向天空,在破碎的、露出米花市夜空的空间里,无数黑灰色的东西从它胸口飞出。
快意的、自由的。游向天空。
在离开领域的那刻便消散了。
松田伊夏狭长的拟翼撑住天台,将七海建人和江户川柯南放置在平台上,又闪身离开。
他记得在那片意识海里看见过的所有画面。
记得同拍卖行地下那些人一样捂住脸,不敢露面的家伙龟缩在何处,还有里面那道熟悉至极的身影。
某个放高利贷的人曾给他引路,某个走私贩子曾站在路口,面前是一栋老旧单元楼。
那对拟翼真正如同翅膀,松田伊夏悬浮在米花市的高空。
街道、楼宇、马路,所有一切在面前铺开,他如同一台精密的仪器核算对比着每一处的地形。
直到目光久久停留在不远处。
最靠近杯户购物广场的一栋住宅。
——***老旧住宅楼外的自动贩卖机前。
戴着灰色兜帽的爆炸案逃犯弯腰,从里面拿出一瓶可乐。
灌进嘴里。
他像个十年没有见过烟的老烟枪,几近贪婪快速地将整瓶饮料灌入胃里。
然后大口大口呼吸与地下空间截然不同的、属于新鲜空气的味道。
一直等无法再停留下去,才转身往回走。
单元楼近在咫尺,那栋过于老旧的房屋此时只剩下他一个带着任务被安排进来的住客。
脚步前迈。
“滴答。”
一颗水珠,砸落在面前的地面上。
下雨了……?
也许是因为夜晚,水珠在地面上润开的色泽实在过于浓重,以至于本该快走进步进去躲雨的逃犯只停下脚步。
缓缓抬头。
正迎上一双异色的眼睛。
“……!”
他猛然后退两步。
那人如同苍白的幽灵,自黑夜中悄然出现,降落在老旧单元门的上檐。
他半蹲在边缘位置,一双眼睛幽幽,不知已经注视了多久。
那只垂在身侧的手上沾满了来自腹部的血,最后汇聚成一滩,顺着屋檐落下一滴。
正砸落在他面前。
逃犯头皮瞬间泛起一阵麻意。
他艰难地后退,随后,诡谲的风自两侧浮现,身边的混泥土地面传来被什么东西敲动的什么,好似有看不见的利刃插入其间,阻挡了他所有离开的道路。
控制不住的发抖。
源于本能的恐惧不断叩响大脑的警钟,他几乎不用任何怀疑就可以确定。
对方带着毫不作伪的、暴雨般的杀意。
逃犯猛然朝着前方窜逃而去!
第141章
扑通、扑通。
心脏在胸膛中剧烈起伏, 几乎要阻遏呼吸,发出‘锣鼓喧天’的震鸣。
老旧住宅楼狭窄的楼道他走过无数次,又在每天睡前在脑中模拟过无数次路线, 几乎凭借身体的本能迈开步伐。
肺腑炸开撕裂般的疼痛。
随着每一下喘息,喉咙深处好似已有腥气传来。
穿着陈旧大衣的逃犯好几次摔倒在地, 不顾蹭破的手重新站起来,跌跌撞撞向着前面跑去。
身后一道瘦削身影却紧追不放。
如同挥之不去的影子。
真正的追逐同之前演练的截然不同。演练时他一心只有快速到达终点, 什么时候该走另一个弯道,什么姿势跑得最快。
但是此时此刻, 一切想法都被抛之脑后。
驱逐炸弹犯奔跑的原因只剩下一个, 来源于恐惧的本能。
不顾一切向前方跑去,穿过住宅楼的楼梯, 拽开挡住隐秘通道的隔板, 等他整个人钻入狭小的地道才猛然喘出几口气来。
但下一秒, 整个密道都震动起来。
砖石砸在身旁, 无形的利刃刺穿墙面, 然后硬生生将这里掰开一条口子。
他转头,冷汗模糊视线。
微光从洞口位置透入,黑卷发的少年弯腰, 一双异色的眼眸看向内里, 直直注视过来。
修长苍白的食指竖在唇边。
少年凝望这边,然后缓慢地勾起嘴角。
眼睛暗得像死锁猎物的蛇。
炸弹犯挣扎着向前方逃去!
不顾是否狼狈不堪, 身后那人简直如同一道没法摆脱的鬼魅。
他气喘吁吁, 在某个心跳盖过一切声响的瞬间, 诡谲而浓郁的黑红色终于随着死亡警报的叩响, 悄然出现在面前。
一对根根翅羽都同刀刃锋利的拟翼落下,自他面前劈开一道狭长刀口。
刚从通道那侧探身的逃犯就地一滚, 喘着粗气想朝另一边跑去。
转头时入眼又是一片猩红。
脚步声由远及近,马丁靴厚重的跟落在地上,步步逼近。
掀起心脏爆裂般的轰鸣。
有东西被少年随手甩下,砸落在侧脸上,冰凉。
羞辱感被炸开的恐惧掩盖。
炸弹犯如同被一块滚烫的烙铁砸中,在地上拼命扭动几下,才摆脱开软蛇一样的袭击物。
他喘着粗气看,才发现是一截红绳。
再看手腕,那里已经空无一物,新鲜的淤青划痕混着汗水和血液往下流淌。
黑卷发的少年准确无疑地说出他的名字,眼睛眯起,如同在看一团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