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叛逆咒术师后攻略了哥哥同期(229)
落下时,却好似话语。
“留在这吧。”有“人”在他耳边轻声道,“你们本就生在同一片血肉里,不过是回归本源。”
那只“手”将他推向更深处,更深、更深的地方。
如同喃喃自语:“……你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松田伊夏甚至分辨不出这些声音是咒灵为了留下他而制造的幻觉,还是真正来自自己内心的回响。
他下意识往前走。
明明是被咒灵容纳入身体之中,他却像是来到了地面的最下层,一片宽敞而死寂的空间之中。
庞大的咒灵在此处寄居,它的身体让这里形成无数暗道、空间。
越往内部,诅咒残秽就越浓郁。
铺天盖地都是紫灰色的气息,足以让任何一个踏入这里的咒术师严阵以待,步步警惕。
但不知道是因为他现在已经脱离了咒术师的行列,还是因为……
因为在更深处,诅咒更加浓郁的地方。松田阵平会重新出现。
少年没有感到一丝一毫害怕。
松田伊夏的步伐染上焦急,一步步向前,朝着最深处而去。
在某个瞬间。
“…伊夏。”
声音自后方出现。
脚步停住。他转过头去。
松田阵平站在不远处,好像追着他走了很久很久,直到现在,声音才被允许传入他的耳中。
男人发丝有些凌乱,墨镜不知道丢在了哪里,也许只是收进口袋。
隔着十余米的距离看过来,像是隔了几年的岁月。
松田伊夏张了张嘴。
他脚步顿在原地,方才一路上想着的人忽然出现在面前,他却有些踌躇。
好似之前那一次、那很多次一样,不敢上前。
松田阵平却看着他,伸出双手。
如同拥抱的邀请。
下一秒,他被扑了满怀。
对方跑得太快、太急,几乎是把自己撞进他怀里。
松田阵平因为这个拥抱,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绊到了一根这里遍地都是的触手,跌坐下去。
他没说话,只是就着坐在地上的姿势,将对方更紧、更深地抱在自己怀里。
气味,熟悉的气味。
松田伊夏像是某种小动物,将自己的脸埋进对方脖颈,一直不停地嗅着对方身上洗涤剂夹杂着浅淡烟草味的气息。
属于松田阵平的味道。
他曾经将自己裹进那一件件遗留下来的衣服里,小心翼翼地嗅着残存的气味。
但即使再怎么小心保存,三年过去,那些衣服上沾染的味道也早已经消失不见。
就如同松田阵平曾经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什么是白兰地口中的伊甸园。
怪不得对方这么笃定,不惜花费这么大的代价,冒着如此之高的风险来赌他会选择加入。
没人能、没人愿意离开这里。
松田阵平身上甚至有属于鲜活的生命的温度,在这片本应该诡谲无比的咒灵空间中,少年却丝毫不感觉阴冷。
只要在这里,就可以和对方一直、一直在一起。
没有痛苦,没有现实,也没有死亡。的确是……伊甸园。
不需要有洒满珍矿的土地,不需要有奇花异卉,不需要有生命树和河水。只要有松田阵平在,就是唯一的、地上的乐园。
“…我想待在这里。”他几乎喃喃。
那张在白兰地面前无坚不摧的面具,在看见松田阵平那刻就已经粉碎。
下意识脱口而出,松田伊夏咬着下唇,不敢看对方的脸。
他想让男人斥责自己几句自私或是其他话,对方却只是用宽大的手掌,轻轻抚摸他的肩背。
松田阵平感觉到脖颈位置传来的烫意。
他没有开口,也没有催促,只是一下又一下用手去抚摸对方柔软的发,因为隆起的蝴蝶骨而有些硌手的背部。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卷发男人终于开口。
在耳边说话,声音不高,松田伊夏熟悉这个声音。
不是白兰地为了引诱他成为同谋故意压低的声音,也不是咒高的同伴为了不暴露位置而发出的轻声细语。
这种声音来自于一种大脑最深层提示的放松。
他曾经听过无数次,在很小的时候,他蜷缩在对方身边,拽着被子不管不顾睡好久好久。
醒来时,松田阵平就躺在旁边,眉眼间笼着一层浅淡的倦意,柔和了五官的锋利。
声音是同现在如出一辙的轻而哑。
那时候他觉得对方是这么高,那么大,轻轻松松就能把他抱在怀里。就像是他的全世界。
他以为这就是儿童读物上学到的那个词,永远。每个故事的结尾都是大家在一起永远幸福地生活着。
幸福、富有、快乐,其实他都不在乎。只要和哥哥在一起,就什么都好。
只要一起。
“喏,伊夏。”松田阵平说,用那种低而哑的,略带着轻松的语气道,“我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
松田伊夏愣愣地抬头看他。
那是白兰地不久前问过他的,他并未给出答案的问题。
那只带着枪茧的,有些粗糙的手掌摸上侧脸,小心避开脸颊处剐蹭的伤痕,用指腹抹去那些满溢的泪水。
青黑色的眼眸凝望着他。
松田伊夏在那双如同深海般的眼眸里看见了自己。
男人脸上浮起浅淡的笑容:“因为我很庆幸,神让你成为了我的弟弟。”
眼泪终于在此刻决堤。
也许只有在亲人面前才能一生都是孩子,少年没有掩盖自己的泪水,仍由它们洗刷去脸上干涸的血迹。
那就相信,他也会相信。
世界上真的有神明。保佑他们永远是亲人,永远是兄弟。
没有再躲避松田阵平落下的视线。
少年伸手捧住对方的脸,一寸寸地看去,几近目不转睛。像是要把这些年错过的全都补回来。
他说不出话来,喉咙里只能挤出破碎的气音。
松田阵平却抚住那只贴在自己侧脸的手的手背,继续开口:“抱歉,那张车票没有给你。”
从米花市到北海道的车票。
曾经被他当做寒假礼物取出,夹进钱包。也曾经在和好友闲聊时看着那张说到底不过是一张纸的票据,设想即将到来的、第一次和弟弟的旅行。
他那时候太年轻。他、还有他们,带着警校时满腔的意气风发,只想着未来。
松田阵平笑了笑:“但我们已经拍过很多照片了。”
……什么照片。
看着对方的神情,松田伊夏慢慢睁大眼睛,忽然明白过来对方在说什么。
每一张,从三年前起,他拍过的每一张照片。
摄像头和肉眼都看不见灵魂的存在,但是松田阵平毋庸置疑地在他身旁,每一次,每一天。
一花、一草、一木、一景。不合时宜的风,突然落下的树叶,照片里处处都会是他的痕迹。
松田伊夏笑起来,但也没比哭好看多少。
眼泪依旧控制不住地流淌。
“我发给安室透的那种照片,你也在?”他难得,有些生涩地对自己哥哥调侃道。
对方立刻“啧”了一声。
松田阵平的目光落在他的脖颈上,那里还戴着男朋友送的饰品,怪不得刚才拥抱的时候硌得他难受。
他想说点什么,又在几秒之后笑着摇了摇头。
zero和伊夏,都是一个人啊。
“我已经揍过他了,狠狠揍了一顿,那家伙根本没敢反抗。”松田阵平道,“被他欺负了就来找我告状,等他以后变成老头了,我们四个揍他一个。”
松田伊夏的肩膀微微颤动起来。
不知道是因为控制不住地笑,还是因为逐渐无法压抑的哭泣。
他摇着头,用额头抵上对方的,感受着那边传来温暖的温度。
舍不得闭眼,泪水刚刚模糊视线就被快速眨眼挤掉,视线中重新露出松田阵平清晰的面孔。
那双和他相似的眼睛,挺秀的眉眼。好像这样一直注视着,一直看着,就能融在他的眼睛里,化在他的血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