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夫郎打天下(102)
他的身体下意识一僵,片刻后,他收紧了手臂,将怀中这具温暖的小身子抱得更紧。
倘若……倘若前世那个孩子能平安来到这世上,是不是也会像怀中的景继一样,将手臂环住他的脖颈,亲近他、信赖他,会在某个寻常的午后,跌跌撞撞地扑进他怀里……
景谡走到书房外,入目便望见段令闻抱着孩子的侧影。
斜阳透过窗棂,为一大一小的两道身影覆上一层温软的光晕。
景谡静静看了片刻,随即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当晚,帐幔里呼吸刚刚平复。景谡从身后拥着段令闻,吻了吻他汗湿的后颈。
景谡的唇流连在怀中人的耳后,手掌覆上他随着呼吸起伏的小腹,那里似乎因为承受了太多而微微隆起。
他知道,段令闻一直不愿提起前世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这是一个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景谡收紧了手臂,将人更深地嵌入自己的怀中。两人的身体越发紧密相贴,呼吸也随之粗重了几分。
然而,理智便浇熄了这簇躁动的火焰。眼下局势未稳,宛城边境不宁,很快他们便要征战……此时绝非孕育子嗣的良机。
景谡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将翻涌的渴望压回心底,良久,才极轻、极缓地退出。
动作间,怀中之人发出一声模糊的呜咽。
下一刻,景谡全然把方才的想法忘得一干二净,他几乎是失了控,近乎野蛮的侵占。
段令闻闷哼一声,迷蒙地睁开了眼睛,疲倦的眸光又染上了情欲。
他无力地向后转头,破碎的轻吟被景谡从身后探过来覆上他的唇而尽数吞没。
…………
春三月。
宛城传来急报,押送粮草的队伍路上遇到虞兵埋伏,几乎损失了八成的粮草。
这件事,若不是巧合,就极有可能是他们营中出现了虞兵的细作,而且,这个人还不是普通的士卒。
荥阳帅府中,众人紧急商议此事,但一时间也没有个头绪,只道是连续的胜战让一些将士放松了警惕。
粮草是行军作战最重要的事情,不得已,景巡便增派了人手,这一次,他让段令闻先行押送粮草到宛城。
队伍浩荡准备了数日,覃娥才得知此事,她主动找上段令闻,声称已经许久没有回宛城了,甚是想念,便想作为随行军医一同出发。
段令闻答应了下来。
临行之日,景谡一遍遍叮嘱着途中需注意的险隘地形。
段令闻笑着道:“知道了知道了,你都说了五六回了,我耳朵都要生茧了。”
“……此去,要万分小心。”景谡不厌其烦地再次叮嘱。
段令闻重重点头,他转身离开,走了几步,他忽而停了下来,又极快地走了回来。
在景谡疑惑的目光下,段令闻微微仰头,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亲。
而后,他便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
景谡望着他的背影,他怔在原地,唇角缓缓扬起。
第64章 背叛
数日后, 段令闻负责押运粮草的队伍被一场大雨打乱,队伍被迫在一处山道旁躲雨。
雨点噼里啪啦落下。
帐外连绵的雨幕将天地间化作一片灰蒙, 远处的山峦被隐于水雾中,不见轮廓。
帐内,段令闻安然坐着,慢条斯理地用一块软布擦拭着随身配剑,他神色平静,仿佛这场大雨无足轻重。
覃娥见状,斟酌着开口:“夫人, 这雨势瞧着, 一时半会儿怕是停不了, 我们在此耽搁,恐误了抵达宛城的限期……”
一旁的阿侬接了话:“这也没办法啊,总不能冒雨继续走吧,只要后面的路不出岔子, 我们还是能在预期赶到宛城的。”
段令闻将剑收入鞘中, 又抬眼看了看帐外的雨幕, 淡淡道:“无妨。”
他的语气太过平静, 反而让覃娥心中的疑虑更深。她张了张嘴, 还想再问, 可见段令闻起身去巡视粮草看守,只得暂时将话咽了回去。
可她的心却静不下来。
不对。
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阿侬跟在段令闻身后,他鬼使神差地回过头, 见覃娥紧蹙着眉眼,似乎格外忧虑的模样。
这场雨持续了半天,但使得山道泥泞,队伍不得不放慢了进程。
几日后, 队伍行至一处狭窄隘口,两侧山势陡峭,道路因前日的雨水依旧泥泞难行。就在大队人马艰难通过时,两侧山林中骤然响起尖锐的嘶喊声。
“冲啊!”
伏兵四起。
无数虞兵从山坡上冲杀下来,目标明确,直指运粮车队。护粮的精兵虽早有戒备,立刻结阵迎敌,但泥泞的地面极大地限制了行动,不断有人脚下打滑,摔倒在地,阵型瞬间被冲乱。
押送粮草的民夫们哪里见过这等阵仗,顿时惊慌失措,四下奔逃。
段令闻亲自率精锐顶在最前,稳住阵脚。他扫过战场,见敌军人数远超预期,且占据地利,心知硬拼下去,己方损失惨重。
“阿侬!”他踹开一名敌兵,厉声喝道:“带你的人,护送前队粮车,从东侧缺口突围,快!”
阿侬浑身是被溅起的泥,闻言大惊:“那剩下的粮草怎么办?绝不能落入敌军手上啊!”
段令闻没有时间和他解释,“立刻!执行军令!”
阿侬咬牙,只得嘶吼着带领一部分兵士,护着约莫两成的粮车,奋力向东侧敌军薄弱处杀去。
眼见阿侬带人冲出包围,段令闻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他下令焚烧剩下的粮草。
但眼下这种情况,还没待烧起来,就被这阴雨绵绵的天气扑灭了。
可没有办法,能烧多少是多少。
命令一下,剩下的兵士虽心如刀割,却毫不犹豫地点燃手中火把,掷向满载的粮车。
顿时,浓烟四起。
虞兵见状,果然放缓了攻势,他们的首要目标是粮草,见景军竟自行焚毁,一部分人立刻试图救火,另一部分则忙着抢夺尚未起火的粮车,对段令闻等人的撤退竟未全力追击。
烟雨蒙蒙中,火势很快被虞兵扑灭。看着缴获的粮车,虽然烧毁了一些,但大部分都还完好无损,虞兵将士面露喜色。
两次劫粮成功,宛城撑不了多久了。
士兵们兴高采烈地将粮草往回运,但山道泥泞,众人方才经过一场血战,人均疲乏,只觉粮车格外沉重。
路过崎岖的山道时,有人失了重心,粮车翻倒,那虞兵将领呵斥了一番,随即命人将粮袋快快搬到木车上。
摔到地上的粮袋被碎石割破,里面的东西流了出来。
搬运的士卒僵住了身子,惊恐道:“将军!”
那虞兵将领一脸不耐烦,“还磨磨唧唧做什么!”
“将、将军!是沙子!”
话音落地,那虞兵将领脸色惊愕,他猛地冲上前,拔出剑,猛地划开地上其他几袋“粮草”,映入眼帘的,是黄褐色的泥沙。
他又惊又怒,命人将后面粮车上的麻袋全部割开,无一例外,全是泥沙!
“中计了!”他暴怒地一脚踹翻眼前的沙堆,脸色铁青,恶狠狠地看向景家军离开的方向。
营帐内。
阿侬一脸惊喜道:“所以真正的粮草已经送到了宛城?!”
“主力运粮的队伍走的是水运,现在,估计已经到了。”段令闻道。
阿侬恍然大悟,随即才意识到,段令闻将他也瞒了去,或者说,段令闻将所有人都隐瞒了。
他很疑惑,“你怎么知道,会有人埋伏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