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夫郎打天下(100)
“上马。”
“嗯?”段令闻有些愕然地抬眼。
景谡却不容他多想,双手托住他的腰,稍一用力便将他稳稳送上了马背,随即自己翻身而上,坐在他身后,缰绳一抖,惊雪便小跑起来,径直朝着城门方向而去。
冷风掠过耳畔,段令闻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回过神来,忍不住微微侧首,疑惑道:“要去哪?”
景谡的手臂紧紧环住他,胸膛贴着他的背脊,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去一个只有你和我的地方。”
或许是身后的怀抱太过温暖,段令闻一直紧绷的肩背,终于一点点松懈下来。他轻轻吁出一口气,白色的雾气瞬间被风吹散。
他的头微微后仰,靠在了景谡的肩颈处。
感受到怀中人的软化,景谡紧的神色也柔和下来。他微微调整姿势,让段令闻靠得更舒服些,扯过宽大的氅衣,将他裹得更严实。
段令闻闭上眼睛,不再问要去哪里,也不再想那些烦心的人和事。
耳畔是风声、马蹄声,还有景谡平稳的心跳声。鼻尖萦绕着景谡身上熟悉的、带着些许冷冽又令人心安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疾驰的速度渐渐缓下。
马儿转入了一条更为崎岖的小径,围着山间绕了几转,行至半山腰上,景谡勒住缰绳,惊雪稳稳停住。
“到了。”
段令闻略带疑惑地四下望去,只见前方山壁环抱处,竟氤氲着缕缕白汽,一股湿润的暖意扑面而来。
那是一片隐匿于山间的温泉,潺潺流水,热气蒸腾而上,露出边缘湿润的深色岩石,恍若一处世外桃源。
“这是……”段令闻有些惊讶,他竟不知荥阳附近还有这样的地方。
景谡解释道:“以前听人说起过,本来想带你来,一直没有机会……”
他说的以前,其实是前一世。实际上,并非是没有机会,只是他前世不知如何与段令闻提这事,然后拖着拖着便忘记了。
自回到荥阳后,叔父明里暗里敲打着,他知道段令闻心里也烦闷,便想着带他去散散心。然而,今日宴席上的事情,是他所料未及的。
叔父待他恩重如山,他自然不愿违逆他的命令,可这一次,景谡对叔父的做法实在是有些心寒。叔父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意,也还是将人塞到他的身边。
景谡看向一旁的段令闻,见他神色雀跃,已经迫不及待蹲下身子,伸手轻轻碰了碰水面,又猛地缩回了手。
待回味过来,他又伸长了手,将整只手掌探入水下,惊喜道:“是温热的!”
他已经忘记了席间的不快,只欣喜于眼前之物。
两人除去衣裳,缓缓踏入池中,温热的泉水漫过腰际。
段令闻不敢走太深,便将半个身子微微曲起,温热的水流渐渐没过他的胸膛、脖颈,只露出个脑袋来。
身体被水流托举,微微摇晃,方才饮下的酒意似乎此刻才真正泛了上来,催生出一种慵懒的倦意。
段令闻的脑海中不由地回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他能大概猜到,景巡将军今日所为,这应是与他手中的兵权有关。
这兵符毕竟是景谡给他的,景巡将军虽没有明面上收回兵权,但暗地里也时常敲打着二人。
走到今日这一步,段令闻自然不可能甘愿放弃权柄,可他也无法接受有第三个人横插在他与景谡之间。
景谡靠近他,从身后将他拢入怀中,温热的胸膛贴上着他的后背。
段令闻回头看向他,将额头抵在他的肩头,闭上了眼睛,轻声唤道:“景谡。”
“嗯?”景谡应道,又用脸颊微微蹭了蹭他的发丝。
段令闻心底有些茫然,他低声呢喃道:“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景谡没有听清,他微微俯首,将耳朵靠近了些,“什么?”
段令闻抬眸看他,而后缓缓伸手搂住他的脖颈,仰头吻向他的下颌。
这突如其来的主动一吻,让景谡骤然一怔。
下一刻,他猛地收紧环在段令闻腰间的手臂,一手扣在段令闻的后颈处,旋即俯身覆上了他的唇,唇齿交缠,气息灼热而急促,仿佛要将怀中人拆吃入腹。温热的泉水荡漾起伏,哗哗作响。
段令闻将自己的脑袋放空,只承受着眼前,搂住对方脖颈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水雾氤氲,模糊了两人交缠的身影。
景谡湿热的吻从唇瓣滑落,沿着他的颈项一路向下,在锁骨处流连。段令闻仰着头,喉间溢出细碎的呜咽,手指陷入景谡湿透的墨发。
“景谡……”段令闻气息不稳地唤着他的名字,他闷哼一声,指尖无法克制地在景谡的颈背上留下抓痕。
景谡更深地占有着他,身体上的久别重逢让他几度无法克制,他的刻意放缓,却成了带着磨人的意味。
段令闻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分变化,他的感官被无限拉长,化作细碎的呜咽从他唇边逸出。最终,他无力地靠在景谡胸前,耳边听着他的心跳声,一下重过一下,一下快过一下,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的手指徒劳地抓着对方的手臂,越收越紧,直至将指尖都掐入他的肌肉中。
水波荡漾开来,段令闻尚未反应过来,便被景谡带着沉入了水下。
霎时间,所有声音都变得模糊遥远,只剩下水流在耳畔涌动的嗡鸣。景谡的唇再次覆了上来,攫取着他全部的气息。
片刻后,景谡猛然托着他的腰肢将他带出水面。
“咳……哈啊……”段令闻大口喘息着,新鲜空气涌入的瞬间,身体猛地绷紧。水珠从他湿润的睫毛上滚落,他仰着头,腰背弓起,脚趾蜷缩,在景谡怀中失控地颤抖起来。
良久。
水波渐平,段令闻蜷在景谡怀中。
景谡托着他的腰,手指在他背上缓缓抚过。两人的发丝在水下交缠,随着水流游动,时而分离,时而渗透交叠。
段令闻尚未平复的呼吸又变得急促。景谡便轻吻着他的唇,不再动弹,直到怀中人渐渐放松下来,主动环住他的脖颈,将脸埋在他肩头。
渐渐地,泉水漫过堤岸,一寸寸上涨。
景谡将人往怀里又揽了揽,氤氲水汽在怀中人湿漉的睫毛上凝成细碎的水珠。
他俯首吻去。
段令闻眼睫微微颤抖着,呼吸变得散乱。
流水潺潺,绵长得像是没有尽头。
不知过了多久,段令闻才从余韵中醒转,他已穿戴整齐,整个人靠着景谡怀中。
抬头望去,月色笼罩四野。
“冷了吗?”景谡见他醒来,便将氅衣将人紧紧裹住。
段令闻声音还有些干哑,“我们该回去了……”
“好。”景谡点头应下。
话落,段令闻又改了主意,他轻轻攥了攥景谡的衣襟,“这月色难得,再等一会儿,好不好?”
其实并非月色难得,只是此时的安宁太珍贵。
在放下过去后,他们全身心爱着彼此。他贪恋这方寸之间的暖意,贪恋耳畔沉稳的心跳,贪恋这份将外界所有纷扰都暂时隔绝的安宁。
似乎天地之间,只有彼此二人。
“好。”
山间寂静,唯有风过疏枝的微响。
回去的路上,景谡开口道:“再过些时日,我便让人将那两人送走。”
段令闻却有担忧,怕伤了叔侄二人的感情,“景将军若是知道,该斥责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