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貌娶人后小侯爷后悔莫及(82)
“一如,朕之于永宁侯。”
他落子。
“咔。”
……
翌日,季承宁特意起了个大早,欲悄悄去官署。
不料被要去上朝的季琳逮了个正着。
迎着二叔的目光,季承宁讪然地挠了挠头。
毕竟,先几日在季琳怀里哭着喊着不干了的人是他,现在又巴巴地去官署的才是他,饶是季小侯爷这样厚的脸皮,都颇尴尬。
幸好季琳只是看了他几秒,就平淡地移开视线。
可能是骨头又痒了,季承宁颠颠地凑上去,“二叔,您就没什么要嘱咐侄子的?”
季琳道:“别站太久。”
季承宁:“……”
下一秒,季琳就觉得袖子一重,他那全天下最有出息的侄子抱着他的胳膊,嗷嗷哭道:“二叔,等我日后位极人臣了,定要给您请封个诰——太傅!”
季琳听得额角青筋直跳,强忍着给他一脚的冲动,“快滚!”
季承宁快快乐乐地滚了。
见他往马车的方向来,崔杳放下帘子,安静地坐回原位。
季承宁含笑上车。
崔杳凝视着他的笑脸,亦笑了起来,“什么好事,令世子如此开怀?”
季承宁一掸腰间刀鞘,笑得露出两排森森白牙,“一想到等会要处置桩泼天大案,我就欢喜不尽。”
策题事先泄露,名次早已排好,这样大的事情,其中牵涉的人定然不可能只是个小小主考官。
先前杀主考官,不过是为了平物议。
他倒要看看,这块脓疮埋得有多深。
但无论有多深,季承宁手死死地压住刀鞘,脸上浮现出了抹连他自己都不曾注意的血腥笑意,一把刀,足以剜肉去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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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小侯爷:把你们这些混账豆沙喽。
第47章 等等鹿血那玩意不是壮…………
众人本以为季承宁是去处置桩秘密案子,毕竟前任轻吕卫司长,现在躺在床上有进气没出气的许大人先前就惯常不在官署,若有人问及,则道公务在身,不便相见。
今早见到小侯爷坐着轮椅而来,皆大吃一惊。
早操散去,季承宁的书房被挤得如同花朝节时的闲云坊,嘘寒问暖好不殷勤,且还都不是空手来的,不过鉴于贵重礼物被挂树上的前车之鉴,诸同僚送的多是食药等物。
季承宁看见江临舟送来的当归牛骨汤时简直生出了赞叹——这么短的时间,江郎君从来变出来的汤!
二人对视,江临舟似有些赧然地垂眼,又叮嘱了几句请大人保重身体的话才离开。
一滴浓墨滴到宣纸上。
崔杳写得一手端雅大气,刀刻斧凿般的好字,整篇文书规整无比,无一字错漏,偏偏将写完时污损了纸张。
崔杳蹙眉,信手将文书一折,丢入笔洗中。
正在同下属说话的季承宁分心一瞬,他瞧着可惜,“写得那么好看,丢了作甚?”
崔杳唇边这才露出点真切的笑意,柔声道:“既然是给大人的东西,不该有丁点污损。”
季承宁挠挠头,想说我没那么讲究,但对上表妹昳丽的眉眼,鬼使神差间颔了下首,“阿杳说得很是。”
崔杳挽袖执笔,心满意足地继续写去了。
看得在场几人面面相觑——做平白吸引上司注意力,增加自己工作量的事情到底有什么意义!
待众人七七八八地散去后,崔杳正要放下笔,忽闻一声极抑扬顿挫的:“大人!”
话音未落,门外风风火火地窜进来一个黑漆漆的脑袋,黑得就像崔杳的心情。
哦,崔杳定睛一看,面无表情地心说,不是脑袋。
而是个和人脑袋差不多大的坛子,蜡封还未开,却闻得股辛辣甘醇的酒香。
吕仲忙要上前接,李璧却摆手,自己将酒坛往桌上一放,抹了抹额角根本不存在的汗,露出个极其阳光开朗的笑凑上前。
“我听说大人受伤了,特意送来一坛虎骨鹿血酒,强筋壮骨,补血益气。”
季承宁:怔住。
等等鹿血那玩意不是壮……四目相对,季承宁居然得到了李璧坚定地点头。
崔杳拿笔的手悬停在半空。
季承宁无言几秒,断然拒绝,“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本官年岁尚轻,暂时不用这个调理身体。”
他余光一瞥若有所思的表妹,又晃了晃爪子,“阿杳。”
墨又要滴下去了!
季承宁还没来得及夺崔杳的笔,外面又一声通报:“大人,宫里来人了!”
季承宁精神一震。
忘了自己在轮椅上,刚要起身,又被崔杳一把按了回去。
小侯爷伤养得实在不如何,他天生爱动,将已结痂的皮肉生生扯开两次,以至于崔杳现在看见他动弹都胆战心惊。
恨不得,半是气恼,半是担忧地瞪了季承宁一眼,恨不得将他变作个几寸大小,挂自己身上日日看着才算安心。
季承宁摸了摸鼻子,朝崔杳嘿嘿一乐。
气得崔杳恨不得将他唇边那抹没心没肺的笑容压下去。
深吸一口气,将人推出书房。
李璧原本还想和上司表达一番关心,奈何宫中来人来得实在不巧,满腹遗憾地看了看那坛酒,多好的东西啊,小侯爷应该很需要才对啊。
不足片刻,季承宁便看见了宫中来使。
那是个脸生的中年人,圆脸圆眼,一团和气,望着很容易放下戒心。
他不语先朝季承宁笑,“小侯爷,有旨意。”目光一垂,落到季承宁腿上,“陛下吩咐,季承宁不必跪听。”
“谢陛下。”季承宁深深垂首。
“传朕口谕,贡生罢考围堵考院,事关重大,朕命你全权处置此事,兹事体大,万万谨慎,勿要让朕失望。”
季承宁应得掷地有声,“是,臣领旨。”
来使眼中闪过抹惊讶。
此事绝对算不上美差,其中牵涉的世家贵胄众多,若做得好,是职责所在,若做不好,必然会使得罪这些豪族亲贵,更会使龙颜大怒,吃力不讨好。
连许晟都借故躲了出去,不然他家公子早不病重晚不病重,怎么就赶在贡院被围那一晚不省人事了?
可季承宁竟全无勉强,他阅人无数,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小侯爷此刻表现出的情绪皆出自真心。
来人不由得一乐。
这小侯爷看着精明,莫非是个傻的不成?
送走公公,季承宁将事情与众人交代一遍,令李璧、江临舟并五个行事持重的护卫去大理寺要人。
李璧一怔,“要谁?”
季承宁微微一笑,“自然是,带领考生们闹事的,张毓怀了。”
江临舟接过令牌,也不多,“是,属下等领命。”
目送一行人离开,季承宁则踱回书房,信手拿起一张崔杳写好的文书,一目十行,感叹道:“张毓怀,翰林院侍读学士之子,其人十六岁中举,乃是乡试第一,啧,书香门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