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貌娶人后小侯爷后悔莫及(131)
季承宁刚想说崔杳太腻歪了,要偏头,却被按住肩膀。
崔杳动作极轻,比花叶划过面颊都不如,却,不容抗拒。
长发洒落,有几根擦过季承宁的肩膀。
好像蛛丝,温吞细腻,慢条斯理地,将他牢牢地包裹。
季承宁欲抱怨,奈何表妹自然地将话题引到正事上,他只得哼笑道:“不去,但也不完全不去。”
张问之定下时间地点,就是要占据主动权,季承宁岂能让他如意。
四目相对,内里的情绪崔杳看得分明。
于是崔杳扬唇,季承宁也跟着笑了起来。
嘴角才勾起,季承宁忽地收敛笑意,正色道:“阿杳,莫要再随便这样,”他点了点面颊,“叫人看见了不成体统。”
崔杳眸光倏地一暗,却柔声细语道:“让谁看见了不成体统?”他不退反进,白日束好的头发不知何时散落下来,在季承宁胸前晃动擦磨,“还是说,世子不想让某人看见?为何?”
季承宁:“……”
他其实只是想说成年男女之间应有边界,他和太子两个大男人相处时也没摸对方的脸啊!
奈何表妹拿他那双好看到了渗人地步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好像恨不得将眼珠黏在他身上。
可眸光又不凌厉,温温和和地看着他,长睫幽幽地颤,莫名地叫季承宁品出点可怜。
季承宁:“罢了。”
崔杳声音发沉,“什么罢了?”
手指碾压指环,尖锐的花纹受力重重烙在皮肤上。
然而下一秒,他的动作蓦地顿住。
因为季承宁将脸凑到他面前。
漂亮张扬到了极致的眼中含着三分歉意,七分笑意,神采太飞扬,清光意气风发地流转,好看得人喉头都发痒。
他笑着说:“好表妹,是我说错话了,你莫要恼我。”
崔杳身体僵硬得要命。
离得太近,季承宁身上那股暖甜的香气轻而易举地掠过他的鼻尖。
他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
怎么会不恼?
崔杳现在简直生恨,恨不得将季承宁拽过来,手指卡住他的后颈,迫使他低头,只能与自己唇齿贴合,被动得承受自己所施加的一切,叫季承宁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不成体统!
他怎么就敢,这样肆无忌惮地靠近旁人!
季承宁疑惑地看着胸口起伏不定的表妹。
“听话,”季承宁将脸乖乖送到对方手中,“我让你擦,好阿杳,别恼我了。”
青年人身上少有有肉的地方,脸颊勉强可算一处,贴到掌心,两腮的肌肤捏起来软而热,手感好得要命。
手指微微用力,嵌入肌肤,留下道圆润的红印。
季承宁轻嘶了声,却没有动弹。
乖巧地,承受着崔杳施加给他的一切。
包括疼痛。
如此信赖,如此不设防备。
季承宁自觉哄人这招百试百灵,可表妹非但没被哄到,反而看起来更生气了。
他眼珠颜色淡,血丝就更明显,蛛网似地缠绕在半透明的眼底,狞丽,又漂亮。
季承宁心口蓦地动颤。
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崔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猛地抽回手,拂袖而去。
或者,用逃来形容更恰当。
季承宁:“……表,”他盯着崔杳唰地消失的背影,干巴巴地说完:“表妹。”
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他表现得太过轻薄,吓到阿杳了?
季承宁觉得很有这个可能,遂下定决心,一定要同表妹保持恰当的距离。
他深深点头。
……
翌日。
众官员齐聚琼园。
说是官员其实也不完全恰当,在场诸人虽都有官职,但大多数主业仍是商人,捐官不过是为了更方便与官服做生意。
烈日高照,众人所在的正堂却凉若初春。
半人高的冰缸置正堂四角,婢女以羽扇轻扇,脂粉香、甘甜清冽的果香还有冷气混杂在一处,虽处夏日,可没有分毫不适。
诸官员先前还有些忐忑,不过见四下都是自己人,不多时就放松下来,闲谈饮茶,只不提正事。
他们无一不是有耐心的人,然,冰缸中的冰渐融,直至碎冰漂在水面上晃动,也不见侍从通报。
“大人。”有人看向张问之。
“大人!”
侍从小跑进来。
众人忙起身,屏息凝神地候着,方才放松的氛围顿时烟消云散。
张问之皱眉,“季将军来了?”
侍从慌张道:“回大人,季将军差人传话,请诸位大人立刻去观天观叙话!”
众人哗然。
“怎会如此?”
“这季承宁也忒……”
张问之寒声道:“闭嘴。”
整个正堂瞬间阒然无声。
张问之面上的阴冷转瞬即逝,他偏头,朝眼巴巴地看着他的众人笑了笑,“既然将军下令,我等岂敢怠慢,走吧。”
众人虽心有不甘,但不敢忤逆,“是。”
只得上马车,迅速地驶往观天观。
观天观虽名为观天,实际上并不大,因身在内城,甚至说得上窄小,入了正门便是一七尺长七尺宽的空地,内物一棵树木,也无凉棚、遮蔽,只在不远处有一个小房,权作正殿。
白花花的石板在太阳的炙烤下几乎要冒热气。
众人才从冷热合宜的琼园出来,乍入这么个穷酸的地方,连脚都不知道放在哪。
热汗自额角滚落,滑入眼中,蛰得张问之眼睛生疼。
他们养尊处优久太久,才站了片刻,面色就涨得通红,满脸被炙烤出的油汗。
汗味与华贵的龙涎香混在一处,形成了股热腾腾的,如同生烤猪肉一般的腥臊味。
张问之低声对侍从道:“去门口守着,倘看见车马来了,立刻来报我。”
侍从忙领命而去。
就在此刻,忽闻得阵阵异响——“哒、哒、哒。”
整个观内瞬间落针可闻。
是,马蹄塌地的声音。
来了!
众人精神一震,忙要上前,张问之见状轻咳了声,他们方如梦初醒,整理了一番衣冠,方矜持地走出观门迎接。
却见不远处一道漆黑的潮水蔓延而来。
众人睁大了眼睛,大气都不敢出地望过去,原来那被他们误解成潮水的东西,竟是,精铁制成的甲胄。
甲胄颜色黝黑,即便再刺目不过的日光下,依旧阴沉肃杀。
健壮的马腿塌地,声音由远及近。
一下,又一下,好像踩在了众人的心口上。
越来越快,越来越紧绷!
第74章 殷红润泽的唇瓣勾起,是个……
风驰电掣间,为首的军马竟已疾驰到眼前。
炽热的风裹挟着腥气倏然逼近!
张问之倒吸一口冷气。
离得太近,他连军马每一根鬃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搭在马鬃上,如墨般的乌黑与洁净至极的白贴合,幽青的血管附着在手背上,线条无一处不精致好看,却又,异常有力。
这是一只,拉得动硬弓,挥得起重剑的手。
热风拂面,他先闻到了一股淡而腥的味道——是血黏在在铁器上的味道。
张问之毛骨悚然。
“咴——”
马长嘶一声,他猛地后退两步。
马蹄烦躁似地塌地,发出哒哒哒的响声。
张问之喉结紧张地滚动,下意识抬头看季承宁。
青年人逆光御马,居高临下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