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他又美又癫(264)
梁错哪能不知他就是那个青梅竹马,还在朕面前炫耀?
梁错打断他的话头,道:“刘非乃是大梁太宰,你一个白丁,总是刘非刘非的直呼起名,是不是不合规制?亏你还是个读书人。”
赵歉堂恍然,还是没有看懂梁错的敌意一般,赶紧拱手道:“是是,陛下斥责的是,草民许久未见太宰,一时情切,竟是忘了礼仪与规制,草民自诩读书人,实在该罚。”
梁错冷哼一声。
刘非平静的道:“以前没有兄长,但现在有了,是失散多年的亲哥哥。”
若是这话从旁人口中说出,或许会觉得尴尬,但刘非说的极其平静,完全没有一点子扯谎的模样,不知为何,就是令人十足信服。
赵歉堂点点头,道:“原是如此!没成想太宰还有一位长相一模一样的哥哥,如是不说,谦堂还以为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太宰呢。”
赵歉堂看着刘非,欲言欲止,道:“太宰,这些年……过得可好?”
赵歉堂似乎有许多话想与刘非说,看起来像是要叙旧的模样,梁错的心窍瞬间打翻了醋坛子,不耐烦的道:“没有其他名士引荐了么?一个个都要叙旧的话,朕这一晚上,履历还看的过来么?”
紫川山的官员吓得哆嗦,不知为何,陛下的心情突然变得很不好很不好,几乎跌入了谷底,一张口语气像刀片子似的锋利。
紫川山的官员赶紧磕头,道:“陛下息怒,还有,还有,下臣这就为陛下引荐。”
那官员推搡着赵歉堂离开,又让其他名士捧着履历,前来拜见。
赵歉堂拱手退下,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刘非,眼神依依不舍,那仿佛不是一双眼目,而是两坨浆糊,死死黏在了刘非身上,怎么扒也扒不掉。
刘非发现了,梁错总是瞪着赵歉堂,神情狠呆呆的,自带一股敌意,有点子莫名其妙。
刘离忍不住轻笑一声,心中十足清楚,梁错这股子敌意是从何而来,毕竟青梅竹马的事情,便是出自刘离之口。
刘非有一个青梅竹马不假,刘非乃是北燕四皇子,因着从小逃离北燕,在南赵混日子,所以幼年十足辛苦。
赵歉堂乃是赵氏贵胄之后,说简单点,其实赵歉堂和赵舒行一样,都是南赵的贵族,可惜赵歉堂的祖上犯了谋逆的大罪,他们一家子被牵连,赵歉堂年幼,所以得以生还,但一辈子不得被赵氏朝廷录入,走不得仕途。
赵歉堂很有学问,喜爱读书,满腹经纶,但正是这样一个才子,却不能入仕,便像是提前宣布了死刑一样。
赵歉堂性子孤傲清高,又不愿意为五斗米折腰,日子同样过的很是辛苦。于是赵歉堂和刘非便结识在了一起,有段日子他们便是邻居,住在同样简陋的小茅屋中。
后来刘非认识了北宁侯赵舒行,赵舒行为他的才华倾倒,重金请刘非出山,到府中做门客。
而赵歉堂因着祖上的罪过,这辈子都无法入仕,也不能去做赵舒行的门客,便一直留在深山老林之中,继续做他的世外高人。
说起来,刘非和赵歉堂的确是青梅竹马,且同病相怜,但后来因着刘非的离开,已然很久很久都没见过赵歉堂。
再有,刘离是“过来人”,他经历了三十九次的变故,每一次变故之中,都没有赵歉堂的出现,所以刘离才放心的用青梅竹马作为“挡箭牌”,谁知这第四十次,青梅竹马竟活脱脱水灵灵的出现了呢?
刘离揉了揉额角,头一次有些头疼。
其他名士叩见天子,都是一些当地的名士,不过紫川山这地方,没有多少真正的名士,所以这些人的才华,与赵歉堂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官员主推的就是赵歉堂,谁知道赵歉堂并不合乎陛下的眼缘儿。
其他名士很快退下去,官员们殷勤的上前敬酒。
梁错一转头的空隙,便看到那个青梅竹马赵歉堂,竟然又回来了。
确切的说,那些名士都没有离开,也参加了此次燕饮,赵歉堂来到刘非身边,面容是久别重逢的欣喜,道:“原来你真的做了太宰,之前我也曾听闻过一二,但实在难以置信。”
刘非对赵歉堂点点头。
赵歉堂又道:“是不是有点子奇怪,我分明是南地的人,怎么跑到紫川山来了?”
其实刘非不奇怪,也并非是不奇怪,而是不好奇。今日是他第一次见到赵歉堂,又没有以前的记忆,对赵歉堂就是萍水相逢,点头之交的交情,再多了也没有,他这个人并不是好奇心旺盛之人,所以他并不奇怪。
赵歉堂笑道:“你离开之后,成了北宁侯的客卿,我又在深山老林呆了几年,你也知晓的,我这个人……砍柴砍柴不行,打猎便更不要提了,就是能写写字,但是那地方的村民,都不识得字,我的字画也卖不出,家中很快揭不开锅,我便……离开了南地,打算进入北地来讨生活。”
赵歉堂不能在南赵入仕,为了生存下去,干脆来到了北梁。
于是一路辗转,赵歉堂最终在紫川山附近停留了下来。
赵歉堂笑道:“听说紫川山要开矿产,我便画了几个开矿的图略,当地的官员正好在找关于司空的能工巧匠,于是我便留在了矿场帮忙。”
司空就是建筑水力一类,赵歉堂学富五车,尤其对司空很是感兴趣,他画的图纸被紫川山的官员啧啧称奇,很快便采纳了,如今的矿山都是在设计的图纸之下动工的,因着赵歉堂的功劳十足大,所以这次官员才会向梁错引荐赵歉堂。
赵歉堂说完,欲言欲止,道:“你……你过得还好么?”
刘非点点头,赵歉堂苦笑一声,道:“也是,你都是太宰了,我一个白丁还问你这些。”
“其实……”赵歉堂垂下头,幽幽的道:“你跟着北宁侯离开之后,我便……便会经常想起你,我突然一个人活过,还有些不适应,后来……后来我下定决心去北方,也是因着听说你去了北方,所以想要去碰碰运气,没成想北方实在太大了,我找了你许多年,一直没有你的音信,今日……今日终于叫我找到了你。”
“刘非,”赵歉堂抬起头来,目光死死的凝视着刘非,似乎鼓起勇气,想要说甚么,道:“其实我对你……”
梁错偷偷听着赵歉堂与刘非叙旧,心窍中咕嘟咕嘟的冒着酸泡泡,好啊,他们以前还住在一起,毗邻也算是住在一起!
而赵歉堂这个模样,仿佛要对刘非表白似的。
不可,朕不允许。
梁错刚要走出,却被人一把抓住,回头一看,竟是梁任之。
梁错道:“你抓住朕做甚么?”
梁任之竟也在偷听赵歉堂与刘非叙旧,道:“陛下要这般出去?”
“有何不可?”梁错反问。
梁任之道:“自是不可。陛下乃一朝天子,若是这个时候出去,岂不是坐实了偷听墙角的卑劣行为。”
梁错:“……”也不算太卑劣罢。
梁错催促道:“那你说则么办?你给朕想个法子,看起来不是那么卑劣的。”
梁任之思索了一阵子,道:“要不然……装醉罢。”
“装醉?”梁错蹙眉:“这法子怎么那么耳熟呢?”
可不是耳熟么?之前赵舒行与刘非表白之时,梁翕之便撺掇梁错装醉,这法子已然用过一次了。
梁错道:“这法子再多用几次,朕就成惯犯了,还以为你有甚么好法子。”
梁任之陷入了沉默,道:“那就装病罢。”
梁错眼眸微动,道:“这个可以有。”
赵歉堂欲言又止,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刚要继续说下去。
“太宰!”梁任之大步走过来,打断了赵歉堂的嗓音。
刘非道:“司理大夫,来的如此匆忙,可是有甚么事?”
梁任之紧紧蹙着眉头,一脸严肃的道:“陛下突然病倒了。”
“病了?”刘非面露惊讶,梁错牛犊子一般的身子,方才还好好儿的,怎么突然病了?